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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妖娆(3)

他嚯得一笑,那意味似乎在说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也行,没钱——我也不能赶你们出去。”

“大少爷说得是,都是一家人……”本想打蛇随棍上,多说两句客套话。

“这样吧,没钱拿人抵。”他抓抓耳鬓,认真盯着我的反应。

“……”我张口无语,什么叫“没钱拿人抵”? “怎么抵?”

“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我就有点坐不住了,这人太过放肆了,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竟然开这种玩笑,愤恨地瞅一眼孙管家,孙管家似乎也有点小吃惊,不过见我看他,赶紧将眼睛转到一边,装耳背。

“我是说请你帮我管管这个庄子。”嘴角带着坏笑,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有意思。

一股火气在胸腔里来回蹿动,可又发不出来,是我自己理解错误,总不能无名发火吧,何况也算是有求于他,只是心里暗骂这申屠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无爷不孝的子孙,竟然跟自己家人要起租子钱,“当然了,都是自家的庄子,没什么可说的。”按下怒气,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屋子去。

孙管家慢腾腾地给我躬个身,我也不想说话,径直就出去了,临到院门口,回脸一看,只见孙管家正好合上门,不知道与那个长孙有什么话说……

这庄子有个别名,叫尉临,算是座不小的庄子,里外三进,客房住得下两三百人,只是可能年久失修,四处都是杂草枯叶,显得有些破败,收拾一下的话,应该挺不错,我住三进的岚院,还算干净,听说是孙管家特地嘱咐的,那个长孙住在一进,老二家住二进,我自然就住三进了,其他下人都住在耳院里,据说也是规矩,家都破败了,还这麽多规矩!

一大清早起来,洗漱过后,想跟蓝雀把行礼收拾到柜子里,因为平时也没有特别规定一家非要一起吃饭,所以基本都是厨房送到各房里,吃完做自己的事,且平时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尽管顶个当家主母的头衔,其实也不必操劳太多,这申屠家的田产、宅地都少得可怜,算盘珠子拨那么几下,差不多都算清了,没外人想得那么忙。

蓝雀正问我昨晚的事,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小二子就急匆匆地跑来,说是庄外有十几个骑马的人堵在门口说是来拿钱的,身上都带着家伙,怕是护院们对付不了,让我快些去看看。

“大少爷呢?”我们昨天刚到,不可能是我们惹来的,应该是那位大少爷惹来的麻烦才是,一边走,一边询问小二子。

“大少爷一早就带着两个人出去了。”

“说什么时候回来了没?”

“没!”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 主母难当 二

果不其然,一到门口就差点想掉头进去,这些人怎么看怎么像土匪,可又不能关门了事,只有硬着头皮出去。

“这才没过几天,那小子竟弄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回来。”为首的是个光头的中年人,啧啧咂着嘴,引来他身后人一阵哄笑。

“敢问几位壮士有何贵干?”攥紧手,尽量保证自己不至于拔腿逃跑。

“你家男人欠了我们钱,说好让我们今天来拿,怎么?听说他溜了?是不是打算赖账啊!”腔调附和着拔刀的动作。

“不会,如果我们家大少爷真欠了各位的钱,属实的话,一定不会赖账!”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哥几个骗你?”大刀一扬,刀尖反射着光亮映过来,别说我,身后的小二子他们都不自觉地往后闪躲,都是过惯了太平日子,高门大户的,谁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连他们都怕,更别说我了,可我又不能跑,况且跑也跑不掉。

“怎么会,不会!”说话差点磕巴。

“那就快点拿钱,哥几个还等着到山下开买卖呢!”

“是——多少?”我知道这么给他们钱不英明,可这一家子十几口人,除了老弱妇孺,没剩下几个能打的,万一惹他们不高兴,真动起手来,麻烦可就不只是钱能解决的了,还是破财消灾,回头再想对策。

那光头拿刀柄噌了噌脑门,“嗯……一百,哦不,两百两。”

他这话一出,我暗松了口气,当然,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就是了,万一再加码我可真受不了,假装低头想了半刻,“几位壮士,你看,我们一家也是刚逃难过来,没多少银子,这样吧,我先让家里人凑凑,能凑多少你们就先拿上,不够的话,等我们家大少爷回来,再想想办法?”

那光头沉吟一下,似乎觉得我说得不无道理,就点头应允。

我赶紧把小二子招过来,低声吩咐他去拿钱。

过了两三刻后,小二子才抱着包袱匆匆出来,满头大汗,看起来像为了凑钱跑了不少路,我心下不禁暗赞他的聪明,“夫人,连下个月的饭钱都垫上了,才八十几两。”

我不禁瞅向那光头,不晓得是不是觉得我的神情太可怜,到没有因此生气,用刀柄挑去了钱袋子,“算了,等下次再拿。”

我不禁暗呼一口气。

谁知那几人拔马走了两步又调转回头,刚松下的心,又倏得绷紧。

“有吃得吗?”那光头拿刀对我一指。

“有——”赶紧让小二子去拿,这次他到回来的极快,抱了一摞大饼出来,那些土匪一见吃得,轰得下马来抢,吓得我倒退好几步。

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吃饭吃成这样的,跟没嗓子眼似的,没几下,一摞大饼连点渣滓都不剩。

那光头抹抹嘴,跳上马,直看着我,不禁让我心生不安,他不会有什么坏想法吧?

显然,我又猜错了,他竟做出了一个不仅让我,甚至让在场的人都大为惊奇的动作,从钱袋里摸出了一块银子扔到我脚前,“算是饼钱,记着告诉你们家男人,我们会再来拿剩下的钱。”

这次是真得走了,再没回来。

回到后院,一关上门,倚着门板倏得就坐到了地上,后怕让我腿软。

“小姐,你怎么了?”蓝雀匆匆跑来扶起我。

“没事。”喝口茶压了压情绪,“蓝雀,咱们自己的箱子里还有多少钱?”

蓝雀显得有些不情愿,“小姐,你不会想动自己的嫁妆吧?”

“这个你先别管,把箱子拿出来。”家里招了土匪,怎么说也要先把贵重的东西收拾一下。

不情不愿地关上门窗,与我一同进了卧房,从床底下将盛嫁妆的箱子拉出来,掏出胸前的银钥匙,打开箱子,父亲虽然不怎么喜欢我,但起码嫁妆上倒也没特别克扣,虽然比不得大姐,可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我们苏家原是丝织商贾出身,家底自然不会太薄,也就是因为商贾的身份,以至于家中几代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仕途里钻。

这次逃出帛城,为了安全起见,我特意将嫁妆分做两份,一份埋于帛城申屠府一处安全地方,一份随身带,以防万一。

跪在箱子前,一一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到床上,除却箱子底一排整齐的印着凤印的元宝,其余多是珠宝首饰,并不算多贵重,只有一只翠玉莲花价值高昂,是祖母留给我们姐妹三个一人一只当嫁妆的,具体价值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不便宜,再就是母亲留给我们三姐妹的每人一只红宝石戒指,这两件最得我的心,也最有意义,不能有闪失,让蓝雀找了几块软料子包上,外面又裹了件厚斗篷跟油纸,打算找个安全地方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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