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910)+番外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抬手去扭通道阀门上的把手,“嘎吱”一声,阀门开了。

他眼底有疑惑一闪而过,方才警告声忽然响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用了精神力去干扰,没想到竟然干扰成功了——刚才在升降梯门口,对付阻止升降梯下降的机器人时他也用了相同的方法,但是理论上来说,人类的精神力对机械的影响和连接要建立在精神通感的基础之上,哪怕是像他或者西泽尔这样的特殊基因者,对机械的直接影响也只能停留在表面,比如最简单的,影响电流系统。

他的精神力可以深入至人类的精神世界、意识深处,却无法穿透机器人复杂的芯片电路板。

他以前也有试过去干扰别的机器,但是很少,而且都是小型机器,比如当年裂谷联合演习时候的无人侦察机,按照纳金斯所说,这小东西完全靠光能蓄电池运转,工作系统也十分简单,于是楚辞可以短暂地干扰无人机使它失去动力,却不能控制它。更复杂的机器——比如机器人,对它进行直接的精神力干扰是有一定风险的,楚辞也从没这么做过。

但就在刚才,他对这种一贯以来的定论产生了怀疑。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通道的阀门会忽然打开,只是因为精神力干扰?这样的话也太容易了,岂不是谁都能进来?

这么想着,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通道,随口钻进了通道的阀门里。

……

这里同样安静。

安静的甚至能让人产生怀疑,仿佛刚才的爆炸、枪战和追逐都是幻觉而已。

楚辞一步一步极其谨慎地往前移,但是精神力场却早已覆盖了每一个角落,他得到的答案是,这里确实空无一人。

不仅是人类,连看守的机器人,或者运转的机器都没有,就好像一座废弃的空城。

通道尽头是几个透明晶体墙壁围城的房间,他再往前走是一截金属阶梯,上去就要宽敞一些,金属阶梯连接着一方浮空的中岛台,在中岛台上,可以清楚地看见下方房间内的场景。

这些透明房间里空荡荡的,似乎是某种实验室,但又不像,因为实验台上只摆着架子和仪器,三角瓶和试管中却都是空的,仿佛从未使用过。而且旁边的房间里还摆放着一张小床,但除了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也不像是谁会生活的地方,反倒让楚辞想起了监狱。

他从“监狱”中退了出来,除了他刚才进来的阀门,“监狱”似乎并未和别的通道连接,只有最靠里的屋子门口走廊上方有一个通风口。一般来说,这种通风口一般都修筑得比较狭窄,并不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通行,但是楚辞这么多年身体好像从未变过,依旧是少年身形,又很瘦,所以他抓着通风管道口的网格轻而易举地将其卸了下来,然后引体向上,钻进了通道里。

通风管道里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许久没有气流经过,也就是说这里的恒温系统关闭,“监狱”也已经空置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楚辞沿着通风管道爬了半个小时。管道狭窄,他的前行速度并不快,半个小时不过也才经过了一条走廊的距离。按照他感知的方向,他会越来越靠近进来时的控制室和仓库,仓库里停放有星舰,他得回到那里,借机搞到一架星舰逃出去。

离开空置的“监狱”之后声音又回来了,他有时候可以感知到模糊的人的信息和机器运行痕迹,到了某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时,楚辞卸开出风口,悄无声息地观察下方。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条半圆形走廊。

走廊侧边的一扇滑动门忽然开了,楚辞立刻将出风口的叶片放了回去,被切割成数道狭窄长方形的视线中,一个穿着白色无菌实验服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对面,对面的门自动打开,而他身后的门合上,一开一合之间,楚辞隐约瞥见里面的景象,似乎是两间实验室。

不一会,穿无菌服的人出来了,他刚迈过门口,忽然脖颈处一痛,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他身后的滑动门因为遇到障碍物而无法关闭,卡在滑轨来来回回地开合,接着,昏迷的无菌服又被拖进了门里,门扉缓缓合上。

几分钟后,“他”又出来,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对面实验室门口。

滑动门无声打开,“他”迈步进去。

实验室很大,分隔成许多不同的实验台,穿着白色无菌实验服的人围绕着试探台忙碌着,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有晶体器皿碰撞和仪器运行的轻微声响。实验室中央是一圈环形的光屏,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的数据和图像,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问:

“三号,D-295基因样本有变化吗?”

所有穿着无菌服的实验员都低头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只有那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实验员脚步顿了一下,缓缓道:“没有。”

他的声音低而微凉,还带着几分烟熏火燎的沙哑。

这正是楚辞。

真正的三号实验员此刻躺在对面实验室门廊的柜子里不省人事,他在走出对面实验室的那一刻被楚辞打晕,随后楚辞就换上他的实验服,替换了他的身份。

但是其他实验员就像是没有听见楚辞说话一般,毫无反应。

这时候,靠近角落的试验台边上一个实验员抬起头,语调毫无起伏地说:“教授,D-551第七个周期完成。”

被称作“教授”的声音问:“有变化吗?”

实验员如机械般回答:“没有。”

声音苍老的教授叹了一声:“已经十二个周期了,看来又失败了。”

楚辞不着痕迹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教授的声音是从实验室中央的终端里传出来的,他仿佛是上了年纪,身体并不理想,说话语速很慢,还时不时地咳嗽一声。但楚辞并没有在实验室见到一位老人,所有实验员似乎都很年轻,而刚才那个实验员也是看着自己面前的实验台开口的,可见这位教授并不在这间实验室里。

过了几秒钟,教授又道:“三号,你去调取D-295的所有生长记录,把所有周期变化截取出来给我。”

楚辞应道:“是,教授。”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路过靠近过道的试验台时,像是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个不稳往地上滑倒,他慌不择路地拽住了旁边实验员的袖子,被他抓住的实验员猝不及防,跟着他一块倒了下去,并且因为他用力过大,连那位实验员的无菌服袖子都拽破了,露出手腕皮肤,那皮肤苍白的厉害,像是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于是手腕侧的伤疤尤其明显。

楚辞爬起来,对被他连累的实验员道:“对不起。”

那位实验员看了一眼自己的无菌服,默默起身往更衣室走去。

楚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实验室又重新恢复了那种机械的寂静,晶体容器和幽蓝的光屏背后,穿着白色无菌服的人影瞳瞳,仿佛微光里的木偶,正在上演一场毫无生机的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