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149)
小年轻最喜欢它,悄悄抱着个小鱼桶给它塞了两条鱼打牙祭,边塞还边左顾右盼,生怕被前辈发现越界互动,被揪着耳朵训斥。
斯科特保持着蹲下身的姿势,和露出水面浮窥的戴安娜对视着。他看到有两头雌虎鲸拱了拱小姑娘的背,好像在催促它说点什么道别的话。
于是它鸣叫起来。
小年轻看不得离别,抱着鱼桶就想用咸咸的手去擦眼泪,险些真的把自己擦得眼泪直飙,还安慰地叫了斯科特的小名:
“都会好的,斯科蒂。”
“我知道。”斯科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戴安娜要回到海里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呢?仔细想想,在水族馆的时候我虽然一直在照顾她,但我的照顾其实对她来说本来是不需要的东西——”
小年轻努力睁大眼睛看他。
“——一边爱着自己的搭档,觉得世界上再也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一边成为驯鲸的帮凶,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两年前的我就是这样矛盾啊。”
斯科特最后一次摸了摸戴安娜的脸颊。
没有人给出任何指令,雌虎鲸却在水里转了一圈,紧紧盯着他,细细地鸣叫。
前驯兽师被逗笑了。
隔空点了点它的喙尖。
“走吧,戴安娜,”他说,“如果说有什么让我感到幸福的事,那就是自我们之后,世上再也不会有人需要体验这种矛盾了。”
小雌鲸看着他,不明白他说了什么话。
但有一条大点的雌鲸好像听懂了似的,原本漂在远处的它稍稍靠近了些,露出水面来观察这两个人类。
斯科特认得它。
人们叫它弗朗西还是弗兰西丝,夸赞它是世界上最聪明也最特别的一个。
在这个距离看去,弗兰西丝表现得很沉静,它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智慧的光芒,似乎还带着点别的什么东西,可能是讶异,可能是理解。
斯科特看不清。
他只能小声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把这个小姑娘交给你啦。”
大虎鲸鸣叫一声。
当鲸群终于启程时,他忍不住追到栈道尽头,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戴安娜的名字,喊着“要过得快乐”,喊着“我会想你的”。
直到虎鲸的背鳍消失在天边,连望远镜都看不到时,他才落下泪来。
斯科特希望自己的心声能被听到。
事实上,的确有人向戴安娜传达了这些道别的话。
安澜不仅把两脚兽说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一遍,还自己加了一些,给即将迎来新生活的后辈加油鼓劲。
其他家庭成员多多少少也用蹩脚的挪威虎鲸方言说了几句安慰之词。
到头来话最多的竟然是家里唯一的一头过客鲸。
萨沙最近精神不太好,让安澜很是害怕,但它不肯休息,坚持要把这五头圈养虎鲸都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好像要完成什么执念一样。
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维多利亚鲸群从没碰上过萨沙原本的家庭,也或者萨沙根本就是在水族馆里繁育出来的个体,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从小被抓走的虎鲸多少还能说点方言,它却没有丝毫记忆。
有一天晚上,鲸群在看星星的时候,珊瑚告诉萨沙说我们会像找到戴安娜的妈妈一样找到你的妈妈,找到你的家。
安澜一直到成为祖母鲸很多很多年后都还记得萨沙说了什么。
那时大虎鲸从气孔里轻轻地喷出一股气,半开玩笑地顶了顶幼鲸的脑袋,然后告诉它说——
这里就是我的家。
第103章
斯科特回去就把在基地看到的事写进了书里。
因为虎鲸帮助圈养虎鲸回家的故事太戏剧性,在这本书出版之后还有制作组找到他和野化基地,想要制作一期讲回家故事的专辑。
正好还有最后一头虎鲸没离开,制作组在次年春天收拾收拾东西就蹲进了基地里。
他们进去的时候还啧啧称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圈养虎鲸真能做到一年一条或者两条地跟着野生虎鲸跑,就好像双方真的说好了一样。
如果这个问题要问安澜的话,她一定会回答:
因为小虎鲸们实在是太老实了。
她第一年过来看情况时只和两条搭上了线,因为这两条的方言特别耳熟,其中一条说的是独角鲸猎场里那群大西洋虎鲸的惯用腔调,本着先带过去给看看再不济就当作搞纯天然野化训练的想法,安澜先把这条虎鲸拐走了。
走的时候她还答应其他虎鲸说会帮它们留意语言类似的家庭,结果第二年过来一看,四条整整齐齐地都漂在那。
是真的好哄啊。
安澜当时就有点过意不去,觉得哪怕冬天再冷还是该过来看看的,不然这些小家伙自己待着得有多忐忑。
这一年她努努力带走了两条。
第三年她过来带走了戴安娜,并且把它平平安安地送回了家,整个半开放海域在迎来下一波房客之前就剩下了波塞冬。
雄虎鲸波塞冬是从东南亚地区的水族馆运过来的,和其他四头虎鲸一起生活了十年,它被抓走的时候还是只幼崽。
因为波塞冬是大西洋2型虎鲸,也是少有的能和南极A型虎鲸拼一拼块头大小的存在,它在水族馆里受到的限制也最多。
表演结束之后工作人员会把虎鲸赶到狭小的休息水池里去,别的虎鲸好歹能把背鳍的一大半泡在水里,它的背鳍整根都露在水面上,日晒风吹,能不倒伏才叫怪事。
最艰难的还是没有表演时它都和戴安娜一起被关在狭小的水池里,刚住进去时连续好几个星期都觉得转不过身来。
等到性成熟期,人们开始盼着它和戴安娜繁育后代,但波塞冬是北大西洋2型,戴安娜是北大西洋1型,它们甚至都不是一个生态型,于是就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人工取精。
就算过得这么辛苦,它也没有被折磨成疯子。
在安澜看来,这头雄虎鲸顶着个炫酷的属于海洋神明的名字,其实是个非常温和老实的甚至有点憨厚的男孩子。
把它留到最晚接走,它也不过是躲在栈道底下生闷气。
一离开木栅栏,这股气就消了。
安澜盘算着在秋天之前能完成送波塞冬回家的任务,她这几年每天都在认真倾听海洋里传来的鲸鸣声,对和它说同种方言的鲸群的所在地了如指掌
这任务不会很难,
这任务应该很简单才对。
可是她错了。
等维多利亚鲸群千里迢迢赶到那几个鲸群出没的地方,波塞冬在她的示意下连续好几天鸣叫着呼唤自己的家人,吸引了好几个鲸群的注意,最终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首先经过的一个鲸群有七名成员,祖母鲸听到了小雄鲸的呼唤,本着一探究竟的念头靠过来查看情况,旋即停在了离安澜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七头虎鲸就这么来回游着,因为波塞冬话语间透露出的不幸而感到不安,但没有一头虎鲸表现出家里曾经丢过幼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