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570)
起初,安澜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还是因为橡树子见怪不怪似的跑了两步追到壮壮身后,摆出一副比平常更加恭敬的模样,她才骤然意识到壮壮在试图证明什么——
我也有追随者。
有朝一日,我也可以成为你。
在那个瞬间,安澜忍不住有些难过。
比起帕维卡和帕莫嘉,壮壮对她来说归根结底是不同的,有时候看着壮壮,就好像在看一个自己从未有过的女儿: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它从一只随时可能夭折的幼小毛团,养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鬣狗;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它肆意生长的枝丫修剪利落,直到它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模样。
如果说从前出于对自己所在意群体的未来的看重,安澜希望能够选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继承者,那么现在,在老一辈们逝去了的当下,在她自己已经腿脚不便的当下,在两个小公主还立不起来的当下,在壮壮如此渴望着对等的当下,难道不能给它一个尝试的机会吗?
趁着她还没有完全老去,还对高位者们有足够的影响力,还能把控氏族未来的走向,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可以将将笼头及时调转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情感占据一次上风呢?
安澜没有立刻下定决心,而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这一思考,就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时间走到五月份,走到了大雨滂沱的一天。
这天晚上,安澜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啸叫声响,但在起身时觉得后腿走起路来格外疼痛,还伴随着脊背上一阵又一阵的令人牙酸的碰撞感,于是便决定在巢区静养、避雨,和往常一样把加强标记这件事交给巡逻队员去做。
以往说是巡逻队员,其实就明确指的是箭标。
尽管和王室并不血脉相连,但箭标从地位上来说是二把手,从实力上来说也镇得住其他主战力,在安澜缺席时,它就是氏族中地位最高的存在,完全可以代表南部氏族的部分意志。
但是那天,安澜把箭标按在了巢区里。
这个举动可以说出乎了所有斑鬣狗的预料。
可即使到了这个身体一直在拖后腿的时刻,安澜在势力上仍然处于上风——统治者联盟异常繁荣,卫星联盟兴旺发达,本就和箭标不太亲近的王室小团体和断尾联盟也会过来帮忙,假如三角联盟有异动,一定会被轻易击碎——但她并不准备诉诸武力。
箭标也并不需要她诉诸武力。
作为一个老对手,一个老朋友,一个有时让人头疼的下属,一个永远忠实的伙伴,箭标在听到女王意有所指的低吼声时已经做出了后撤的姿态。那样子显得十分顺从,甚至可以说是过于顺从了,以至于就连边上蠢蠢欲动的小落叶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往后退。
当所有雌兽退开之后,留在场中的就只剩下了壮壮。
到了这个时刻,壮壮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异常,而是继续和女儿说着话。直到它感觉巡逻队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动作,催促般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主导的位置。它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安澜,在发现安澜没有表示后,又几次三番停下脚步,翘首张望,直到她终于看不下去,鼓励般地晃了晃脑袋,它才仿佛终于安心了一样,强压着激动跑到了队伍前列。
这一次,壮壮就没有再回头。
安澜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壮壮和母亲有着一样的耳廓,有着一样的脊背。事实上,它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只是在长辈们面前,它仍然是孩子的身份,仍然和从前那个幼小的、需要指引的自己一般无二。
精简后更显年轻的巡逻队踏过嫩绿的草场,几只戴冕鹤在水塘里唱着歌,张开翅膀,梳理着洁白的羽毛,狐獴被洞穴的震动惊醒,张牙舞爪地蹿了出来,看到是掠食者,又一溜烟跳回洞穴里,只留下一撮毛茸茸的尾巴。
不知何时,雨慢慢地小了下来。
被大雨洗刷过的天空格外明亮、澄澈。
安澜慢慢地踱回到风口,回到了诺亚身边,和他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人类创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星星”,每到夜晚,城市中都是万家灯火,将银河的光亮尽数夺走,但在这里,在这辽阔无际的草原上,天体仍然是唯一的光源,在这浩瀚的星穹之下,任何抬头仰望天空的野兽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渺小。
那些早已逝去的此刻或许正在繁星间嬉戏,早晚有一天,星空也会成为她,成为他们的归宿,而那些还活着的则该在地面上继续奔跑,继续搏杀,继续和长着尖牙利爪的敌人抗衡,直到它们再也不能奔跑、再也不能战斗的那一天,直到它们失去呼吸,变得冰冷,沉入岁月的尘埃里。
自然按照它的道理运行着。
永远有鬣狗老去,永远有鬣狗年轻。
第393章
玛姬图可能成为了南部氏族的继承者!
这个消息在被搬运出去之后就像风一样席卷了各大动物爱好者论坛,一时间,关注着东非掠食者近况的网友,尤其是对斑鬣狗感兴趣的网友,都陷入了对这个巨型氏族未来的激烈讨论之中。
官方透露出来的消息很明确:
南部氏族的女王阿米尼芙可能旧伤复发、沉疴日重,没有精力去兼顾氏族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要像过去某段时间一样把工作都分派给精力充沛的氏族成员,其中最受倚重的就是玛姬图。
作为女王的亲姐妹,玛姬图在人类世界名气不小,许多订阅者都曾经在它身上押过宝。只可惜玛姬图的年纪和女王过于接近,随着时间推移,绝大多数订阅者都转向了更年轻的帕氏姐妹。
然而斑鬣狗并不会在意两脚兽的看法。
玛姬图显然没有放弃登上山顶的念头,这么多年来,它一直在挫折中磨炼意志,不卑不亢地地发展势力,才终于得偿所愿,跻身第一梯队,成为了狩猎和戍卫的绝对核心,风头一时无两。
这股强劲的势头使竞争者们都不敢直撄其锋。
摄影师们就亲眼见证过一次示威行动。
六月中旬,猎物群开始为大迁徙做准备,掠食者们也随之改变了常规活动区域,朝着更容易堵截有蹄动物的陡峭河段行进,玛姬图在女王的授意下成为了这支大型队伍的带领者。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它选择了在这时发难。
暴风雨降临的时候,帕维卡毫无防备——它正在石滩边上教训政治联盟里新成长起来的三只亚成年,结果才刚刚瞪起眼睛,龇出牙齿,自己就反过来成了被教训的那一个。
玛姬图大摇大摆地从侧面切入,险些把帕维卡撞翻不说,还把三只亚成年挤得踉踉跄跄。等场中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之后,它就掀起嘴唇,口中咆哮连连,要求所有个体向它臣服。
帕维卡立刻有些恼怒,但它知道不能挑战社群等级,只好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抬起腿,向等级更高的氏族成员展示它想看到的关注和顺从。可即使它把头压得再低,把姿态保持得再谦卑,上位者仍然有着天然的权力,可以用任何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去实施一场警告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