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574)
有那么一瞬间,幼崽以为母亲会调转方向,去向女王献上自己的忠诚和问候,但它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最后也只是低声啸叫,催促幼崽继续往前走,尽快走完这最后一小段的路程。
幼崽于是奔跑起来,摇摇晃晃地绕过一只趴卧着的老年雌兽,又跌跌撞撞地跳过另一只侧躺着的成年雌兽,在途中得到了一记凶戾的低吼。
越来越多带着幼崽的母兽出现在视野当中。
它正想着该怎样从中间挤过去,后颈却忽然一紧,原来是母亲终于有些不耐烦,低下头来叼住了它松软的颈皮。这一下视角歪斜,约有那么几秒钟,它看到了来时的方向,看到了岩石边满座的高朋,看到了那些大鬣狗身上带着的只有能征善战者才能成就的累累伤疤。
恰在这时,鬣狗女王抬头向这里望了一眼。
那视线是打量的,审视的,又可以说是好奇的,但独独不是轻蔑的,最高统治者真真切切地把低位的它看在了眼里,尽管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在母兽把它叼进洞穴之前,幼崽嗷叫了一声。
在泥土和乳汁的气味中,它会沉沉睡去,在睡梦中看到一只奔跑着的、似乎能把所有敌人都击溃的野兽,并在醒来时将这个梦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要爬到母亲温暖且柔软的腹部去,寻求在这个公共巢区里唯一稳定的热源。
它会一点一点长大,在初始地位确认中凭借快速膨胀的体型和狡猾的伎俩把同龄者压在底下,在基础社交中认识两三个能够相伴终生的盟友,在观摩狩猎中缠上一只脾气凶暴的雌性高位者。
它会渐渐崭露头角,克服出身带来的短处,战胜同期成熟的小联盟,扛住帕维卡和帕莫嘉姐妹在尽释前嫌后共同带来的压力,被新任女王和它的后裔当做必须要尽快打压的存在,并最终沥干从底层泥潭里带来的水,成为母亲最出众的子嗣,成为同盟的庇护者,成为氏族的开拓者,成为一个崭新王朝的奠基者。
有朝一日,它也会和从前那些伟大的女王一样,越过自己最好的年岁,缓慢地老去,曾经强健的肢体开始变得枯瘦,曾经锐利的爪牙开始变得圆钝,曾经密实的皮毛开始变得苍白、稀疏,就连最微弱的风雨都能穿透它们的防护。
它会疲惫地坐在大树下,看着它的孩子们,它孩子的孩子们,在空地上自由自在地奔跑。
到那时,它会想起年少时分做过的这个幻梦,想起女王的目光,想起自己是在何时何地看到了星星,并在某个不愿再任人欺凌的夜晚暗暗发愿,希望能够触碰星河,或者降落云端。
它会怀着复杂的心绪,走到女王埋骨的风口。
在那里,总是长久地坐着一只雄兽,它看起来十分苍老,耳朵破碎,眼皮耷拉,毛发干枯,但却有着寻常雄兽无法想象的族群认可,有着超乎寻常的智慧,有着一双调皮的、温暖的圆眼睛。
它会加入到怀念旧事的小茶话会里。
它会记起女王的宽厚,记起它的仁慈,记起它的公正,记起它毫不费力就将几个政治联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强大,记起它有天兴起时坐在风口处和它讲述的一段段从记忆长河中翻找出来的片段,也记起它花费一生时间证明的真理——
强权不是给予的,而是谋取的。
而这,就是一位女王一生的故事。
第395章
非洲,一块古老的、神奇的大陆。
说起非洲的人总是讨论着那无边无际的广袤草原,讨论着可以震撼心灵的动物大迁徙,讨论着自由的、狂野的掠食者,也讨论着那些行走的巨兽——长颈鹿,犀牛,河马,以及非洲象。
非洲象是现存最大的陆生动物。
看似笨重,实则优雅;看似粗暴,实则温柔;看似是蛮荒孕育的怪兽,实则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性智慧……在一些地方,它们被当做国家和部落的象征;在另一些地方,它们被当做神的载体;无论在任何地方,它们都是雄伟和壮丽的代名词。
对于那些想要近距离观察并研究非洲象的人而言,由五个国家共同开发的卡万戈赞比西跨境保护区是个不容错过的去处。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之一,卡扎为野生动物提供了一片栖身乐土,超过四成非洲象在保护区里活动,而我们的故事也要从这里说起。
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微微洒出一点金光,母象卡拉从一个美梦中惊醒,晃晃耳朵,跺了跺有些酸胀的后腿,便踱去检查几只小象的状况。
今年已经六十三岁的卡拉带领着一个由三十多名成员组成的大家庭,其中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它血脉相连的子辈或者孙辈,只有极少数个体是在迁徙途中从外部收养或接纳而来。
象群昨晚睡在了一片开阔的草场上。
基于时刻保持警惕的需要,母象们习惯了站着入睡,因此一睁开眼睛就恢复了往常的灵活,倒是几只小象怎么睡都睡不饱,困得左摇右晃、东倒西歪,有“聪明”的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挂在母亲的长鼻子上,让母亲推着它们往前走。
卡拉张望了一圈,重点关注了两个捣蛋鬼,发现它们一个都没少,这才放下心来,和往常一样发出集合信号,带着族人往半公里外的水塘走。
草原已经苏醒了。
象群沉稳地从大地上走过,一路上激起无数受惊的飞虫,鸟儿们等待这个机会多时,有的悬停在半空,有的干脆落在巨兽背上牙上,一边低声啼鸣,一边拦截着长了翅膀的食物。
在这此起彼伏的歌声里,卡拉扇了扇大耳朵。
比起近在咫尺的小动物们,它更关注遥在远方的狮子和鬣狗,这些掠食者长着钉锤般的牙、弯钩般的爪,而且总是集群行动、计诈百出,对尚无自保能力的小象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数十年来,卡拉见证过太多起本可以被避免的死亡,这些惨痛教训总是被它记在心里,于是它时刻倾听,时刻观察,不愿放过一个异常之处。
因此,当数十米开外的高草丛忽然抖了一抖时,卡拉立刻停下脚步,摆出了保护的姿态——直到一大两小三只胡狼从草丛里灰头土脸地钻出来,用后腿挠挠耳朵,又跟着抖了抖皮毛。
警报解除。
老族长重新走动起来。
看到外婆又开始往前踱步,刚才还因为草里有动静而缩回母亲肚皮底下的小象们这时也放开胆子,你追我,我追你,打闹着奔跑了起来。
跑在最前方的两只小象都还很年轻,一只才两岁大,另外一只也不过三岁左右,是彼此最好的玩伴;而勉强跟在后面的两只小象则都过了喝奶的年纪,是名副其实的“大孩子”了。
大孩子有大孩子的“尊严”,这两只小象虽然也想和弟弟妹妹一块撒欢,却不愿意打破它们在长辈们眼中“沉稳可靠”的形象,因此每走一段就要回头张望一番,只有那轻快的脚步泄漏了天机。
高草丛是开阔地和水塘之间唯一的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