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你听着,以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林舒捏紧毯子。
“我不是超人,我总有疏漏的时候,我也有私心,你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要跟我说,不能瞒着我。”贺季青说完,才觉得胸口的火小了一点,但没有灭,依旧炙烤着他。
林舒开始咬手背。
幸好,贺季青没有继续说下去,毯子下面的林舒,用力的咬着手背,直到感到牙齿穿透了肉。
飞机在南京落地后,贺季青先带着林舒去医院检查,医生说问题不大,要好好休息。
出医院时,林舒接了个电话,是室友打来的,让他赶紧回学校,说晚上系里要集体查到。
他告诉贺季青他要回学校。
“你这样子,能回学校吗?”贺季青问他。
“医生说问题不大嘛。”林舒小心地看他。
贺季青被他眼神刺痛,胸口一软,什么话也没说。
“我先去拿行李。”林舒说。
“好。”
林舒跟着贺季青回雁鸣山庄拿行李,贺季青送他回学校。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学校门口,贺季青说:“你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
林舒点头。
“衣服多穿点,饭要好吃吃,药不要忘了。”
“嗯。”
“对不起。”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贺季青看林舒,林舒也看他。
“我不该在飞机上对你发火,我很生气,生气明明知道你不舒服,还要硬拉着你去西藏。我们在成都就该回去的,我知道你很在乎我的感受,但其实不用那样的。”胸口的火终于平息了,贺季青长叹一口气。
“我也,很对不起,身体不舒服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林舒低着头,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大概,对不起的事太多了。身体已经疲惫。
“以后,你不要想着迁就我,有什么都要跟我说。哪怕吵架都没有关系。”贺季青说。
贺季青的话,每字每句,甚至每个停顿,都是利剑,插在他的心头,割破他的血管,刺破他的肉,钉到他骨头上。他还要点头应好。
解了这个结,贺季青轻松不少,他将林舒抱到怀里,吻他额头。林舒抬头,搂住他脖子,吻他的嘴。他吻的主动用力,贺季青积极回应。两个人吻到忘情处,林舒甚至伸手去摸贺季青。
贺季青不得不推开他:“今天不行,这里不行!”
林舒再次扑上来,吻他的嘴,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子,他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记住贺季青的好。
贺季青按住激动的他:“有空的时候,我们再继续?”
林舒摇头。
贺季青揉他头:“乖。”
林舒趴在他怀里,不想离开。
直到交警过来,提醒不能停车,林舒这才不舍的松开贺季青。
贺季青下车给他拿行李:“学校的事忙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林舒接过行李,不说话。
贺季青想要揉他头,可是看到门口的学生进进出出,收回了手。
林舒却不管不顾撞进他怀里,在他耳边说:“贺季青,我爱你。”
像宣誓一般。已经有人好奇的看过来。他将贺季青抱得更紧。
贺季青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也爱你,林舒。”
林舒以为枯竭的眼泪,终于再次滚落眼眶。
两人最终分开。林舒拎着箱子,站在路边,挥手让他先走。这已经成了两人的习惯。贺季青调转车头,看着后视镜里的林舒,越来越小,直到转弯不见。他已经开始想念。
刚回到雁鸣,贺季青就忍不住给林舒发微信:“在干嘛?”
“开年级大会。”林舒回的很快。
“很无聊吧。”
“嗯。”
“明天一起吃晚饭。”
“好~”
贺季青看着林舒发来的“好”字,心情很好。
“记得照片视频要拷出来!”林舒发来微信提醒。
“好,都给你一份。”
贺季青马上开始整理拍的照片和视频,整理到一半,接到姜畅电话:“明天来上海!”
“没空。”
“没空也得抽出空,顾老看上你的书了,要跟你见面聊一下。”姜畅说。
“顾老?”贺季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顾老对你那本书挺感兴趣的。”姜畅挂了电话。
贺季青挠头,不得不跟林舒改约:“明天我要去上海,后天我们再一起吃饭。”
林舒回:“我等你。”
贺季青是到上海后的第三天,才发现不对劲的。林舒微信不回,电话头几次显示无人接听,后来提示已关机。
一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连续打了数十个电话都不通后,他坐不住了,不顾顾老在场,中途退出会议,连夜赶回了南京。
他跑到河海才发现,他连林舒住哪栋楼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大四生,学平面设计。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黑夜里的校园转了一圈又一圈,从体育场转到食堂,又转到教室和图书馆,每一栋宿舍楼下他都走过了,他问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认识林舒。
他在河海转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才托人找了关系,找到了林舒的辅导员。
年轻的女辅导员说:“林舒办了退学,回家了。”
他居然先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他想。
“退学?为什么?”他问辅导员。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什么都没说,一切挺突然,大概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女辅导员猜测。
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慢慢成冰。
“你有他家里的联系方式吗?”他不死心。
女辅导员面露为难:“你知道的,这个是学生的隐私,我们不方便——”
“我是林舒男朋友,不,爱人。”他打断辅导员。
女辅导员捂住嘴,圆圆的眼睛里都是震惊。
“这样方便吗?”他盯着她的眼睛。
女辅导员红脸,但依旧为难:“这恐怕不太好的,林舒妈妈很保守的,脾气不大好的一个人。”
“我会说我是林舒的朋友。”贺季青看着她。
女辅导员望望四周,其他同事不在。她给了贺季青林舒母亲的电话,叮嘱他:“你一定不能乱讲啊!”
贺季青拿到号码,马上打过去,提示已关机。他换了另外一只工作用的手机打过去,仍旧是已关机。
女辅导员看着眼前这个据说是林舒爱人的漂亮男人,从满怀希望到面如死灰。她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安慰。
他很快恢复正常,平静地跟她道歉:“打扰了。”
她说不会。
男人离开时冲她礼貌的鞠躬,嘴角带着抱歉的笑意,只是一双眼冷冰冰。
等男人走后,她才长吁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林舒发微信:“真有人来找你了,说是你爱人,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条:“他看起来很难过。”
林舒没回。她前面发的好几条信息,他都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