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缚(20)+番外
“那我说了什么?”
“……”
“行了我再说一遍。”
拍了五六条之后镜头总算都取足了,宫骁从水里爬上来,在温水里待久了,突然出来还是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唐亦帅把一条干毛巾罩在宫骁脑袋上,对众人道:“大家休息吃晚饭吧,八点第十二场戏的演员到位。”
宫骁赶紧回房车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才出来领了盒饭。唐亦帅也正吃着饭看样片,宫骁默默地坐在了离他一人远的位置上。
宫骁挪过来的动作不知怎的被唐亦帅给发现了,他看了他一眼,突然夹起自己餐盒里没吃的鸡腿放在了宫骁的饭盒上。
唐亦帅:“你下午运动量挺大的,补补。”
宫骁看着那个肥厚的鸡腿,心里又惊又喜,第一次觉得一个鸡腿可以这么诱人,但他还是坚定地夹了回去:“不用了,还是你吃吧。”
“没关系,我一会儿还要吃宵夜。”唐亦帅调笑道,“小时候还穷的时候这些好东西都是要给弟弟妹妹的。”
宫骁心里一下凉了半截,那股莫名的失落感让他的喉咙发涩。他觉得自己既没分寸又不识抬举,唐亦帅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的存在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宫骁笑了笑:“那我吃了。”
他咬了两口,却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好像还能尝到刚才水池里的漂白粉似的。
吃完了饭,宫骁接下来也没有其他事了,便独自回了自己的房车。他躺在床上发呆,不知怎的,突然就回想起了学生时代那次KTV的闹剧。
都已经过了十年了,再次见面之后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说白了就是他运气太差,当时要换成是任何另外一个人——
宫骁有些想象不出来,现在的他不管怎么想脑海里都是唐亦帅。
也许像他这样有些隐秘的癖好的人都有种执念,宫骁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和唐亦帅在一起他觉得不可能也没想过——但是他却想被唐亦帅注视,就算只是在镜头之后。
他的视线有和破土而出的藤蔓一样的魔力,宫骁觉得自己被缠住了,脱不开身。
第二天早上开工之后,宫骁发现唐亦帅和演员说话的时候总是在咳嗽,有的时候甚至为了不影响拍戏中途离开。有人问唐导是不是感冒了,他才说可能是昨晚出去吃宵夜的时候没穿外套。
中午休息的时候唐亦帅坐在休息室沙发上看剧本,休息室门被人敲了敲,宫骁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进来了。
宫骁把杯子递给唐亦帅:“板蓝根,你感冒了喝点儿吧。”
唐亦帅:“这玩意儿有用么?”
宫骁:“怎么没用啊,而且我怕其他感冒药你喝了犯困,你下午不还要盯他们拍戏吗?”
唐亦帅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个干净,叹了口气:“这半年抵抗力好像下降了。”
“昨天晚上才十几度,抵抗力再好不穿外套出去都得着凉。”
唐亦帅放下还温热的杯子,嘴角莫名忍不住挑了挑。他往沙发背上一靠,虽然是药,但热乎乎的东西喝下肚子还是很让人舒服,他闭着眼轻声道:“被人照顾的滋味还是挺好的,就是容易把人养懒。”
“哪会那么容易懒。”
“你别不信,被人宠个十天就找不着北了。”
也许是托了宫骁中午那杯板蓝根的福,下午唐亦帅的精神状况好多了,宫骁觉得上次子真生日聚餐时唐亦帅妈妈说的话真的不假,得有个人好好盯着唐亦帅,不然就凭他那性子,完全不会在意自己。
晚上唐亦帅又要出去吃宵夜,宫骁特意提醒他让他记得穿外套,唐亦帅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按理说宫骁要保持饮食均衡不该吃这么多,可他在心里默念自己只吃点水果就行,跟着唐亦帅就出去了。
可真的在路上了宫骁才有些后悔,唐亦帅和自己的朋友一起,一路聊得热火朝天,还聊得很多是专业术语,他根本就插不上任何话。
众人找了间小餐厅坐下,点了些烧烤和小吃,宫骁单独点了一份水果拼盘。看着一盘水果摆在孜然羊肉串和香辣鸡翅里面,宫骁觉得尴尬。
吃到最后众人要喝啤酒,让服务员按人头每人上一瓶,唐亦帅道:“我喝苹果醋,这里换成橙汁。”他敲了敲宫骁面前的桌面。
宫骁觉得自己更格格不入了,唐亦帅扭头望着他,低声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
“那你干嘛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人陪你聊天有点无聊吗?”
宫骁有些不甘心心事就这么被唐亦帅看了出来,嘴上还是道:“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困。”
唐亦帅沉默了一阵,对众人道:“不好意思啊,大家慢慢吃,我和宫骁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服务员,橙汁和苹果醋不要了。”
众人都知道唐导忙,对此也不奇怪,纷纷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宫骁楞了吧唧地看着他,唐亦帅站起来朝着餐厅门走去,他才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宫骁:“你干嘛提前走?”
“你不是犯困吗?”唐亦帅打了个哈欠,“其实我也有点犯困,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呗,明天还要一整天呢。”
宫骁欲言又止,还是跟了上去。
一个星期之后的下午,众人刚刚结束拍摄,唐亦帅的助理就和他说剧组收到了一件快递,收件人是唐亦帅,好像是食品。
唐亦帅:“吃的?谁寄的?”
助理把东西拿来给他,唐亦帅一看寄件人的名字,是之前邀请他去片场的小后辈,估计是对上次的事过意不去想表达下歉意。
唐亦帅把包裹拆开,里面是一盒精装的礼盒特产,他便叫剧组的众人都拿点去吃,特意把宫骁叫来了。
唐亦帅:“是上次我后辈给我寄的,你拿点去吧。”
礼盒十分精致,黑色的木质包装,此时用来装饰的红色绒丝带已经被唐亦帅解开放在了一边。宫骁心猿意马地拿了一小包,目光却不自觉地被那条红丝带吸引。
盒子里的东西不一会儿就被分完了,唐亦帅把丝带揉成一团扔进盒子里,四处找着垃圾箱,宫骁一下就站起来道:“我去丢吧!”
唐亦帅把自己认为已经是垃圾的盒子递给了宫骁,后者接过,看着里面皱成一团的丝带,心里有些心疼。
宫骁拿着盒子离开了,中途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那条丝带却留在了他的口袋里。宫骁的脸有些发热,就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不能见人的事似的。
那条丝带静静地躺在他的上衣口袋里,被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绒绒的表面挠着宫骁的手心和指腹,细小的绒毛取悦着宫骁指纹的沟壑。
宫骁的手心开始出汗了,他快步地回了自己的房车,锁上门。
丝绒的表面还嵌着暗金色的线,宫骁咽下一口唾沫。
宫骁在门背后靠了很久,那种他不想面对也不想被唤起的欲念正在捶打他的胸膛、燎烧他的理智。可光是想到这条可怕的小东西是唐亦帅亲手解下来的,那种念头就比平时还要炽热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