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伴侣(131)
赵阳咧着一口大白牙点头肯定他:“嗯,不错,有进步!”
季同自豪的翘起嘴角,完全看不出口吃和肢体不协调给他造成的困扰。
“他藏得很好。”季同他妈陈秀丽是这么说的。
赵阳没想过揭穿他,季同需要时间,他同样也需要时间。
只有到了医生面前,赵阳才能看出季同的紧张和慌乱。对于那些复杂繁琐的测试,季同想努力的做好通过测试,可力不从心,越是想做好,越是做不好。赵阳隔着玻璃窗看到他想把一个小棍子准确无误的插进一个小圆孔但因为手颤,一直插不进去,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旁边的女军生在耐心的鼓励他:“别急,慢慢来!”
赵阳拿头撞墙。
季同终于把圆棍插进圆孔,他长吁一口气,抬头寻找玻璃门外面的赵阳,看到他用头磕墙。他连忙低头,咬紧下唇,重新捡起一根棍子。
女军医的声音婉转温柔:“不着急,慢慢来,放平静。”
季同闭眼,不知道第几次跟自己说:“在加把劲,你要努力好起来!”他睁眼,努力的稳住想要颤抖的手,拿着棍子送到圆孔附近,插错了两次,第三次准备插入。
女军医让他再接再厉。
季同再拿起一根棍子,这次一次搞定。后面的测试,季同都是头两次不大行,但是第三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成功。
赵阳双手插兜站在外面看着,眼神也随着他的动作时而紧张时而柔和。
楼下一层,中年军医看完沈和安刚刚做完的体检报告,渐渐蹙紧眉头。
“恢复的不是很好吗?”沈和安问道。
中年军医摇头:“也不是,伤口恢复的很好。”
沈和安看着军医,等着后面的“但是”。
“但是——”军医一开口,沈和安就露出了然的浅笑。军医脸上的凝重被他这么一笑,也冲去不少。
“你后面的训练不能急,要慢慢来,我估摸着,得要个一年半载。”军医说的笃定。
沈和安一颗心沉下来,一年半载,等于提前向他宣告:“你只能退伍!”
画室新接了两名小孩,一个叫阿年,一个叫环环,跟王颢差不多大,阿年有自闭症,环环左手残疾。孩子送来时,安雅不大想接,张柠二话没说,主动揽下来。
阿年的厨师老爸差点当场给他下跪,而环环的爷爷奶奶也是感激的不行,隔三岔五的往画室送自家种的菜和水果。俩个小孩家境都一般,张柠只收了一半的学费。
环环画画没什么天赋,但贵在认真,不管教什么,虽然没办法一下子学会,但多加练习也能画好。阿年跟她恰恰相反,只要拿上画笔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按照常规来,但画的画常常让张柠和安雅吃惊。
因为他画得好,王颢自然而然就跟他亲近起来。不过阿年不能说话,王颢不爱说话,两个小孩凑一块,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因为王颢的缘故,小星也跟阿年熟起来,画室里常常出现这样的逗趣场面,两小鬼在一旁认真的画画,小星像个猴子似的在两人之前蹿来蹿去,咋咋呼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柠退出画室前,威胁小星:“认真点,不要乱跑,今天画完了才能回去!”
小星被他威慑住,刚刚向王颢方向跨出去的半只脚收回来。
他下楼喝水,看到安雅挺着马上就足月临盆的大肚子从办公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
“张柠,你看看这个!”安雅把那叠纸给他:“来好久了,早该给你了。”
张柠接过纸,第一页就是一个大logo标志,两个小天使,左边的侧身站着,右边的正面单身叉腰站着,世界著名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张柠惊讶的看安雅。
安雅颔首,示意他往下看。
张柠翻到后面一页,惊讶得嘴都合不上,是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中间的被录取人写着他的拼音名字:zhangning!
张柠抬头看安雅,安雅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怎么回事?”张柠整个人都懵掉了。
63、以后的路
一晨工作室落户古厝村125号楼,刘念家。赵阳最终还是拗不过季同,答应了他。
季同带着丁一晨踏进院门,刘念捏着一只湿淋淋的芒果冲过来,丁一晨躲了下,刘念没看他,把手里的芒果给季同。
季同伸手接过,对刘念说:“谢——谢!”说的很慢,没有结巴。
刘念满意的笑,两手往身上蹭芒果的汁液。
丁一晨看着刘念痴傻的样子,皱眉问季同:“这个是傻子吗?”
季同点头,丁一晨马上撇嘴道:“能换个地方吗?”
季同一愣,摇头:“现——在,古——古厝——村,只只只剩——这一个了!”
丁一晨改口:“那就这样吧!”
他转身先上楼,嘴里小声的哼过,脸上的嘲讽一闪而过。季同没看到。
二楼的阳台可以看到海,甚至能够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两棵三角梅,顺着一楼的墙爬到二楼,在阳台上长出一个天然的绿色帐篷。
丁一晨脸色这才缓和,四周寻看一圈,满意的点头:“不错!”
季同挑眉:“必——必须的!”
刘念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张纸来,拿到手里把玩,嘴里发出奇怪的“咻咻”声。丁一晨觉得这傻子挺烦,想赶他下去,可是季同在旁边,看样子还对他挺好的,赶人的话都逼到了嘴边。
季同居然吃起刘念给的那颗湿淋淋的芒果来,还问丁一晨:“你要不要?”
丁一晨把头摆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就算了,谢谢。”表面上还是挺礼貌的。
刘念手上的纸突然甩到丁一晨身上,丁一晨虽然克制着,但还是露出嫌弃的生怕被传染白痴的姿态来,退开一步,离刘念很远。
季同看出他对刘念的嫌弃,哄劝刘念:“念——念啊,你你——下楼——去去玩——好好吗?”他说的费力,竭力控制不结巴。
刘念傻,觉得他说话好玩,居然跟着学起来:“念——念啊,你你——下楼……”还惟妙惟肖的!
丁一晨终于抓到理由,堵在口边的恶毒话跟倾泻的洪水似的涌出来,他指着刘念毫不客气的骂:“白痴!”
那种语气刘念太熟悉,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哀哀的看向季同。季同瞪丁一晨,挥手让刘念下楼。
“跟——跟跟他置置什什么气!”季同这时候才第一次觉得丁一晨可能真的如赵阳所说,没他想的那么好。
丁一晨见刘念终于走了,马上装出大度的样子冲季同笑:“他学你,我看不惯嘛!”好像他真的是为他打抱不平似的。
季同没多说什么,捡起刘念刚刚玩的那张纸,米白色的素描纸,翻过来一看,另一面画着水彩画,古旧的闽南街道,凤凰花老榕树,街道上阳光斑驳,远处两个相拥的人影,在画中的午后,看起来温暖又幸福。
他把画翻过来给丁一晨看。
丁一晨只瞄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就变了,他从季同手里抽走画,掰着画的角落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