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穴位(44)
他倒了纯净水给我,我试探著问,“在这边的事情不顺利?”
“也没有。你不用担心。以後不要随便改变行程,我没要你这麽做。”他的语气冷淡得可以,哪是以往对我百般迁就的悦霖。
“悦霖,你知道我为什麽这个时候来台北麽?”我问出口又怕他顶我一句,於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有点烦躁的把手插进西装口袋里,坐在床沿,“予笑,我们这样下去,究竟是对是错,我都不清楚了。也许我以前比较执著,太想得到你。而现在,消耗了这麽多,我才发现,牺牲的人不是我一个。”
“难道你不爱我,只是为了征服,现在你目的达到了,游戏就结束了?”
“那怎麽可能,我倘若不是爱你,又怎麽能做到这样。你一开始就了解我是什麽样的人,哪里会委屈了自己。予笑,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所有付出和牺牲的人,到最後都可能抱怨和索取。我怕……”
我站起来,粗暴的打断他的话,“我不怕!”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仍是沮丧的。至少我觉得他心里一定受到了什麽影响,否则不会是这个状态。而他的彷徨简直要了我的命。
第3章
我想不出应该用什麽样的语气与他继续说下去,“悦霖,你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再见到你,我反而怕了。呵,我到头来也是个上不得阵的人。”他局促的笑一下,我觉得气氛更僵。
我把水杯放下,走到他跟前,也把手插在裤兜里,他不抬头,他究竟在害怕什麽。
叹一口气,我真是受够了,冲他吼道:“你究竟信不信得过我,悦霖。在你那里,”我指著他的心窝,“我关予笑究竟是个什麽?你摆明了在躲我还不让我问为什麽,这算怎麽个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把我想得那麽无知。”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拉我一起躺在床上,眼睛对著眼睛,那距离不过一寸。他的一切都暴露在我面前,一如我对他的坦荡。可是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有让我看不清的忧郁,彷徨。我抱著他的腰,这个时候才清晰的感觉到他确实清瘦了,这些年我和他都憔悴得厉害。
他的呼吸吐在我面颊上,一阵一阵的温热。我们却是以这样温婉的姿态僵持著。两个男人也有障碍,就算明白彼此的心,也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比起同女人在一起,琢磨不透她们的心思更沮丧。当年我和悦霖都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而时间带给我们的也只是都变得懦弱。血肉横飞的爱已经让我们伤得体无完肤,哪还有代价可以同上帝交换。
我亦不想再苦苦追索下去,他若愿意告诉我其中的原委,必然不等我问就开口。而如今的僵持只能让我们的关系更快的恶化。不如以退为进。
悦霖的手温度比我低一点,凉凉的感觉,我绕著那纤细的指头,感觉他心里的波动。
他以为我想说点什麽,所以一直没有看我,可是良久我都沈默,他心下也该明白我的退步。他缠著我的背脊,隔著薄薄的衬衫磨蹭我的皮肤,再靠近,我们的胸口都贴在一起,找不出半点空隙来。这潮闷的夏季,太容易分泌荷尔蒙。我轻轻的吻他却换来深入的吮吸,他身体的躁动和心里的焦躁都太过於明显,我安静的看著这样的他,沈默却难过。
我一直以为相爱的人是可以相互信任的,可以分享一切的。原来,爱有的时候也战战兢兢。
但我仍深信他对我的感情一层不变。
“怎麽?想做?”我带点调侃的口气,问他,这时候我已然平缓下来。决定面对以後所有的事情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提议?我们这个时候躺在床上。”他声音已经开始变化,带著暧昧的情潮。
侧过身子我解开衬衫的扣子,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其实我本没有特别的欲望,都是他挑起的。他看出我的意图,却没有反抗,只是很自然的撑起一只手抚摩我的胸口。那情色的动作缓慢而深沈,让我抵挡不了诱惑。
付下头去亲吻他,从眉毛到下巴,我细细啃咬他带点胡渣的下巴。他去闭起眼睛不看我。
我摸索著解开他的衣衫,冷气打得很低,我们都觉得一丝凉意,於是裹进被子里。他伸手过来握著我的分身,笑道:“你还是这麽经不起挑逗啊……”
想来我是脸红了,只觉得血气想涌,他如是说我也没反驳,对著他我永远都是如此的反应。
仍由他抚弄我,我紧拥著他的腰,呼吸越来越重。恍惚间,我问他,“悦霖,你知道我这几年都没有和人做过,忍得多辛苦。”
他停顿一下,快感阻塞在那里,於是我又侧过头吻他,暗示他继续,这个瞬间我不知道他心里迟疑的是什麽,而後来,我亦忽略了他这个过於明显的反应。
我们被灭顶的情潮席卷,仿佛置身於瀚海,欲望和爱纠葛在一起,深不见底。
次日我照行程到达马来西亚,助手唐辉带著几个我熟悉的当地人来接机。看来他们已经把事情摸得七七八八,有这些人在此地一直帮我看著,我也放心。本来心情欠佳,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向来马虎不得,对人还得七分言笑,撑起场面。
晚上唐辉带了钢厂的新老板来吃饭,我也没有料到和他在这个地方重逢。还真是相请不如偶遇。
白祁浚与我相识算起来年限不短,那时候他认识的是哥哥,不算是我。不过我总是对这类锋芒毕露的人记忆深刻。他当年在我的印象里非常的果敢,做人做事都有一流手腕。可惜哥哥去世以後就断了来往。想必他还是记得我的。也不知道这麽多年後,他竟然离开香港,来了东南亚。
其实若不是当初对他的印象很深,我恐怕也认出他来。他消瘦了许多,没有了当年那麽多的戾气,显得整个人沈郁了不少。带无边的眼睛,斯文得跟个学者一样。
我礼貌的走过去与他握手,他看著我,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动作。
几个保镖一样的男人靠上来,我不知道气氛怎麽一下变成这样,可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示意手下的人退到後面去。我疑惑的看他一眼,那双眼睛里也没有暴露出他的心思。这个男人不知道又老辣了多少,我心里掂量著他将是敌是友。
“予笑,你现在让我都认不出来了。”他温和的说著,简直不像是出来谈生意。我颇为意外,以为他会直奔主题。
唐辉也没料到我和白祁浚是旧识,他有点担心的看了我一下,我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白大哥还记得我,呵,多少年没有再见面了。”我想他那时候的迟疑大约就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我如今和哥哥越来越像,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了。
有人送来了刚砌好的茶,我和他面对面坐著,彼此琢磨。
“唉,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是个这麽尴尬的情况。”他轻微的叹一口气,把身边的保镖叫出去,意思是要与我单独谈,我也不好拒绝他,也只能让唐辉带著我这边的人也退出包房。七八个人浩浩荡荡退出去,我靠在藤椅背上,看著坐在我对面的白祁浚,心里一下子像是淤塞住了些什麽。他如此坦诚的看我,打量我,温和而毫无畏惧。这是生意人不该有的软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麽感染,竟然就这麽任他打量我。这是个微妙的过程,僵持了几分锺,他终於开口,说到钢材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