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属下……”
“出去吧。”
余杭亦在原地愣了会。池清是什么意思,他都当上骑兵了,为什么还要当大将军的亲信兵。亲信兵是伺候人的,他原先委屈求全,还不就是为了早日成事。此刻他已经是名骑兵,只要自己刻苦努力,还愁不能上阵立功。
他不愿意再伺候池清了。
“大将军?”余杭亦想起前两天的事来,咬了咬唇,问:“大将军,为什么选了属下做亲信兵,为何如此信任属下?”
“因为。”池清直视余杭亦的双眼,缓缓道:“因为兵营里读过书的人当真不多,我瞧你不但识文断字,还略懂些兵法,因此有意栽培你。”
“只是如此?”
池清的手握紧,面上冷冷清清道:“只是如此。你若不愿意归顺我,我必杀了你。”
☆、白占便宜
余杭亦抱着衣裳出了帐篷,冯罗从后面拍他肩膀,吓得他手抖把衣服扔在了地上。
“怎么了?”冯罗问。
“没事。”余杭亦捡起衣服笑笑:“大将军有事吩咐我,我先走了。”他急匆匆回到帐篷,将帘子仔细掩好,拿起手上的衣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当池清说会杀他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疼的让他恨不得要挖出来丢掉,就好像再次亲耳听见池清对着他说“秋后处斩”。他以为他可以暂时将仇恨压下,等到练出本事有了与池清对抗的实力之后,再报仇不迟。
可当时,他差点就想抽出腰带和池清拼命。
余杭亦拿起水囊,往自己头上浇水。他不该失态的,无论是报仇还是立业,都要先活命,若是让池清起了疑心,他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他是出了帐篷,才开始后怕的。
若是顺从了池清的栽培,成了池清的心腹,不但学到了本事,说不定还能在池清心口狠狠捅上一刀。
对啊,思及此处,余杭亦抹了抹脸上的水,嘿嘿笑起来。
冯罗从帐篷开的小洞看到,转身溜进了池清的帐篷:“大将军,不好了,属下刚才看到战必胜又是惊,又是怒,又是悲,又是喜,是不是他的病还没好?”被大将军喜欢也太惨了点,怎么就给逼疯了?
“没事,你去忙吧。”让余杭亦自己把事情想通,以后他才能更方便更光明正大的照顾余杭亦。
余杭亦突然乐什么?
因为他知道了该如何报复池清,才能让他心里最痛快。上辈子被人陷害入死牢,那些陷害他的人欠他的只是一条命,而池清除了欠他一条命外,还欠他一份情。
他爱池清。虽然他是被强娶过去的,可见到骠骑大将军,有哪个能不爱的。可池清却不爱他。
所以,他方才想到了一个最卑鄙的招数来报复池清,就是假意顺从池清,学到池清的本事,成为池清倚重的人,然后……
自然就是叛变。他不但要把池清从骠骑大将军的位置上赶下来,还要让池清身败名裂,也尝一尝被众人遗弃的痛苦,最好还能把池清下牢,他每日亲自喂池清鞭子吃。
也让池清好好品尝下被信任的人伤害的滋味。
余杭亦在床上摊开池清要他丢掉的衣裳,虽然旧了点,还破了两个洞,但也不是不能穿。而且这是里衣,穿着里面别人也看不出来。方便的时候,还能穿着将自己发臭的衣裳给洗了。
他就两身衣裳,有一身已经被糟蹋的不能穿了。池清要扔的这件,拿来穿正好。他在身上比了比,有些大。这个无妨,余杭亦跳下床,出去找人借了把大刀,比着他衣裳的尺寸,用土画了个道,照着道儿就砍了下去。
“战必胜。”
“连峰?”余杭亦把衣裳收拾好,出去问连峰何事。
“怎么不来吃肉,你体力不行,得多吃肉才能有力气。走,跟我去南边。”
余杭亦记起来,他都把连峰这事给忘了,他连肚子都没填饱了,就妄想着建功立业和报仇。
两人悄悄离开驻扎的地方,往东南走。这里草木旺盛,人想要躲在草木中不被发现,并不是难事。
“已经烤好了,快吃吧。”一起躲在烤肉吃的,除了三个新兵之外,还有两个老兵,而且是骑兵。
余杭亦接过烤肉,与众人一一道谢。连峰笑道:“你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吃都占不住你的嘴。”
“多谢。”余杭亦的道谢又挨了连峰一巴掌,连峰凑过来悄声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必说客套话,该骂人就骂人,这才能跟他们一样。否则不论你表现的有多好,他们还是瞧不起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读书人。”
余杭亦无奈的看向连峰高高翘起的兰花指,连峰这样的都能迅速融入队伍里,他为什么不能?
“肉不够了,谁跟我再去猎两只来。”有个烤肉的老兵拿了弓箭站起来。余杭亦一见弓箭眼就亮了。他站起来大声道:“我去。”
“好,爽快。”老兵叫许凌,三十岁出头,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的长疤。池清带的骑兵不多,但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两人拿了弓箭,不敢骑马,步行往东面的山走。他们不上山,就在山脚下打猎。山脚下有条小河,不少猎物都喜欢去那儿喝水。他们要做的就是埋伏在草木中,然后等猎物喝水的时候,一箭毙命。
“你箭法如何?”许凌问。
余杭亦挠挠耳朵:“会使罢了。”
“谦虚什么。”许凌趴好,一手抱住余杭亦的腰,嘴逼近余杭亦的脸,在距离一寸处停下,嘴唇开合呼出的气打在余杭亦脸上:“等会,有两只猎物的时候,咱俩再一起射箭。看看谁的能中。”
“许什长,咱俩挨这么近,不方便拉弓。”余杭亦耐着性子说道。
“小弓,挨多近都能拉开。”许凌又要往前逼近,却感觉腹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顶住。
余杭亦笑道:“都说了挨近了不好,看,撞到我的箭上去了,许什长都不自知啊。”
“比连峰脾气还大。”许凌往后退了退,正要在调笑几句,忽然敛了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余杭亦往河边瞧。
河边来了三个黑衣装束的人,在取水。月光微弱,好在河水处尚算明亮,两人都屏气,见那三人取过水之后,掏出一大包药粉撒入河中。河水的下流正是他们所在的谷地。
“你跟上,我去报信。”许凌不出声地示意余杭亦。
余杭亦点点头。
许凌却不着急走,又道:“若你被他们发现,该当如何?”
“宁自刎,也绝不泄露咱们的情况。”余杭亦别的自信没有,扛打却是敢拍着胸膛保证的。
许凌笑笑,从怀里摸出把匕首来。“给你自刎用。”
余杭亦面无表情的接过,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他不敢跟的太紧,又要留下做下记号,向山上走了一段路程,竟渐渐的跟丢了一个。
在山上?余杭亦蹙眉,他们位处谷底,要出谷需要经过一处狭小的要道,若是敌人在山上往下推石头或者放火,那他们必然要遭受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