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冯罗没敢往下说。因为他心疼大将军,不迈出这一步,大将军怎么能得到余杭亦的全部。
池清又问:“对他的那些哥哥动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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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校尉?”冯罗拉住余杭亦的小船。“我给你准备了匹马,要去古铜镇还是骑马吧。逆行而上,没半日时光是走不到的。”
余杭亦跟着冯罗上岸,牵过马问:“哪来的马?”自从他成了水兵,他的马就被越城给抢回去了,连峰他们的马也没留住。为了匹马,季庄几乎要同越城吵起来。越城带着的骑兵视马如命,带走他们的弓箭可以,马就想都别想。
“萧将军给的啊。”
“萧将军?”余杭亦上马握住缰绳。
冯罗也骑上一匹马,笑道:“萧将军让你去古铜镇采购粮食杂物,还发了一百两的白银。连峰和白术也同咱们一块去,他们俩和季庄他们已经在前面等着咱们了。”
白术要去采购药材。他们军医出门,至少要有两个兵护送,这次跟他们同行,就不用特别再拨人手。
去的都是余杭亦自己的人,就是他当伍长时带的那几个人。在峡天谷立了功之后,都让余杭亦给提了起来,最小的也是个伍长。
几人一路策马狂奔,高宿笨重,有些追不上大伙的速度,季庄勒马,等着高宿追上来。“校尉怎么了,前面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啊?”
季庄笑道:“咱们校尉不就是那急脾气。倒是连峰有些奇怪,平时就嫌马硌的他屁股疼,今个像是跟白军医赌气一样,使劲往前跑,瞧他跑的脸色都白了。”
“岂止是脸白,他后背的衣裳全湿了。”
两人停了会,不敢多逗留,加速追上去,不想追了一刻钟,反倒被冯罗拦了下来。
“连峰突然晕倒了,你们两个按着白军医写的回去拿药,我和白军医留下来照顾他,快去快回。”要不是连峰看起来十分危急,冯罗都该偷笑了,不需他动手脚,余杭亦就能摆脱所有人独自进古铜镇。
“快走啊。”白术吼道。他脸色苍白的与他怀里的连峰有一拼,声音抖得不成调。
都怪他,要不是他和连峰赌气,把连峰送他的玉佩丢到江里,连峰也不会受寒。他为什么就是要和连峰对着干,明知道连峰身上疼,还要激连峰同他一块去镇里。连峰若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就陪连峰一起赴黄泉。
“别担心,这儿离咱们的船不远。”冯罗蹲下来劝慰白术。“你就没有随身带些保命去毒的药丸?”
“那些都不管用,不管用了。”在船上,他把能给连峰吃的药全塞到连峰肚子里去了,可是能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连峰算是落下病根了。
他问过父亲,父亲说他的针法没问题,是连峰以前身体遭受过极大的损伤,以至于不能再承受他的冰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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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亦离开时,连峰还没晕倒,只是差点从马上掉落,让冯罗给救下扶到路边,喂了些水。当时连峰还和白术拌了几句嘴,有白术在,余杭亦也不怕连峰出事,交代冯罗留下来给白术做帮手,自己匆匆奔古铜镇。
他不能让人跟着。
到了古铜镇,时隔多日,皇榜是看不见了,可是皇榜的内容总还会有人记得。若是情况不好,他就直接从古铜镇往京城走。带了人,他可就走不成了。逃兵是重罪,前途也要紧,可是,他不能不管他父亲兄弟的死活。
古铜镇与胡连城相隔甚远,中间分布着不少村落,像是单峰设宴迎接他们的地方,就是个比较富足的庄子附近。但是远远不如古铜镇繁华,皇榜也不会往村落里张贴。
到了城门口,余杭亦下马。城门似乎是封了,好多人都在外面排队等着进城,余杭亦心急,直接同守城的官兵讲道:“我是仁勇校尉战必胜,这里怎么了?”今日为了迎接单峰,冯罗还给他穿上了官服,倒也好认。
“回校尉的话,镇上着了贼,把所有富户都给盗了,如今封城门,里面在挨家挨户搜呢。搜出贼人来,自然会开城门。您要是进去,小的们不敢拦着,您随意。”
“开门,我要进。”现在就是告诉余杭亦,有人把官衙给偷了,余杭亦也没心思管。城门只打开了半扇,余杭亦刚要骑马进去,缰绳却被人拽住了。
“少爷。”有人唤。
余杭亦低头看去,差点欢喜的从马上掉下来。“管家,你怎么在这里,父亲呢,他在哪儿?”要是满门抄斩了,余府的管家不被砍头也得发配边疆,所以只要看到管家没事,他父亲应该也是安好的。
“老爷在后面,少爷快随我来。”老管家牵着马慢慢往回走,余杭亦心急,跳下马,拽着老管家往前走。
余罗天的马车就在队伍里,前一个时辰,他被人驾着马车疾驰到古铜镇城门外,只告诉他等会能见到他的儿子,来人就退了下去。
余罗天在车里缓了好一会,才把气喘匀了。他挑起帘,看着池清为了安排他和儿子巧遇而布置城门封锁的假象冷笑。
只要让他见到儿子,他绝对不会让池清活的痛快。之前他还在猜测池清到底对他儿子能有多喜欢,经过这一番折腾,尤其是在知道池清已经得知嫁到大将军府里的是替身,却没有怪罪,他是越来越能看清楚,池清对他儿子或许并不只是看重容貌那么简单,爱的比他想象当中要深得多,甚至超过了他对杭亦的亲情。
当他看到他的嫡子扯着老管家一脸焦急的走过来,说不想念是假的。可是他必须忍着,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而放弃全盘计划。
儿子瞧起来还不错,比离家出走前壮实不少,也高了些,气色也好。他一直舍不得放出来的孩子,最后还是卷入了朝堂争斗中,他无力护着儿子的安全,只求孩子不会白白牺牲。
70池清无妨
余杭亦走到马车边上,见到父亲没事的欢喜淡了不少,他放慢脚步,边走边想起他被父亲逼着嫁给池清的事。
除了这件事,他父亲说不上疼他,可也没亏待他。
“爹。”余杭亦站在马车外面,轻声唤。
余罗天往里让了让,笑道:“上来说话,外头人多口杂。”
余杭亦犹豫了会,才垂着脑袋上了马车,就坐在外面,一手挑着帘,一手紧紧握着拳背在身后。他侧坐着,一副随时准备好冲出马车的样子。
“怎么不问问我如何了,就不担心咱们余家?”余罗天掏出汗巾捂住嘴不住的咳嗽。余杭亦下意识就蹭过去,给他父亲轻轻拍背。
余罗天垂着头,嘴角微微勾起。他咳了会,坐正准备说话。余杭亦立马又坐回车边,仿佛刚才急吼吼赶过去给他父亲拍背的人不是他。
“不问问?”
“看到您没事,孩儿就放心了。”
“你的弟弟,最小的才十岁,就不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