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岛(16)
“当然没问题了。”我连忙接上去。
“好,谢谢了。这个是我在北京的助手的号码,看过剧本以后我再跟你联系,好吗?”
“那么客气,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那我等您电话。”
“行,我会尽快的。”
“不着急,不着急。”
等我挂了电话,心里跟见了偶像一样激动,虽然我没什么偶像。不过想到《年轮》连胡老大都觉得不行,又怎么入得了谷鸿震的法眼呢,我又开始很沮丧。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两个姑娘先去画妆,我蹲在路边抽了几口烟,才算稍微平静一点,听天由命吧。反正这孩子都生出来了,就算是个丑娃,我也怀胎十月总不能把它掐死吧。
看着两个15岁的小姑娘裸足穿着单衣在这么冷的大风里跑,一次又一次,还要露出甜美的笑容,真的是大家都不容易。我尚且成年了,得对自己负责,而她们呢?
拍摄顺利结束,只差明天清晨再拍最后几个镜头就全结束了。
结果第二日的拍摄很不顺利,那个叫叶子的女孩子怎么也没办法完成最后一个镜头。只是简单的仰起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而已。泪水都不用她挤一滴。不过我在监看器里怎么看都觉得她仰头的眼神不对。清晨那一会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我火冒三丈,差一点就要骂人了。
最后实在不行,我跟叶子换了衣服,我叫她坐在监看器那里,我演给她看。如此反复两次以后,她勉强得知要领。于是草草收尾关机。哪知道经这么一折腾,回北京的时候我便感冒严重了。
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发着低烧挂着鼻涕跟剪缉师一起操刀做后期。初剪和复剪基本都是他做的,精剪结束以后我头疼得快裂开了,连剪接笔都拿不稳。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个状况下去一定会进医院的,但是我就是不想离开。
趁着剪辑做漂白的时候我撑在挂片桶上闭目休息。结果这一松懈就全军崩溃。后来我醒了剪辑师跟我讲说:“你就哗的一声滑下去,瘫在地上没反应了,就跟融了一样软瘫在地上。还好我抱着你直接冲去医院,要不非得烧出脑膜炎不可。”
我连连道谢,大恩人呐。
出院后,新专辑已经做好了,正忙着拍封面,我去摄影棚看进展。
刚到摄影棚就一个大胡子突然冒出来拍拍我的肩,我回头望着他,看衣着打扮也像个摄影师。
他才上前打招呼:“你好,我叫朗晖,是《DEMAND》的摄影记者,你是双喜?”他一面说一面拿名片递给我。
“嗯,我是。你好!”接过他的名片我仔细看着,《DEMAND》是有名的时尚杂志。看样子也是很专业的人,不过他也忒好玩了,剃个光头,却留那么长那么浓的大胡子,我只能说太有艺术气质了。
“我才看了你的新书,里面的照片挺好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想给你拍几张照片一并作个你的新书报道。”
“这个……”
“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着急。”他不卑不亢,到让我放松很多。我这个人最怕拂了别人面子。
“也不是,只是我对访谈什么的比较没兴趣。”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拍几张照片呢?”他笑,口气到是比刚才软了些。
“呃……你再打给我吧,看我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觉得再推辞的话就太不给他面子了,于是留下电话给他准备以后电话里拒绝他。这种访问我若非必须出面否则一概都会回绝的。就算抛头露面也用不着用如此的方式。
周末澄新又叫了人来打麻将玩,美其名曰庆祝我康复。
大家正玩得高兴却有一通电话打进来,我向来觉得打牌的时候接电话会转运气的,目前这么顺手当然不能接了。于是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不过那人实在很执着,接二连三的打,只好让秦秦代我先接。
澄新听说是《DEMAN》的朗晖找我去采访后露出一个含意不明的笑容。我估计他认识这个人于是追问,澄新却只说:“朗晖是很有才华,不过他的架子可不小。”
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好奇起来。而且他的确看起来不像正常人,那个光头和胡子……
于是次日我回了朗晖一个电话,他正好有空闲,于是下午便去了他那里。
仿佛是一场朋友碰面一样,完全不似机械的访问。他带着我参观他的私人工作室,原来是本明雅风格的膜拜者。澄新说得确实不错,这个男人很妖气。我很喜欢拍的那个菊花的黑白系列,又张狂又压抑。
我们坐在工作室隔壁的狭长偏厅里,没有窗户,全靠一盏光线孱弱的落地台灯。小的圆形玻璃茶几,老茶色的烟缸,卡其绒面的半人小沙发,青花瓷的茶杯。我总觉得混乱,他泡很浓的茶,我误以为加入了什么中药。
看得出来他在刻意不让我感到是机械的访问,总挑选我喜欢的话题来讲。我很怀疑一个摄影记者如何来写清楚这样毫无头绪的采访稿。
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聊电影,关于画面的处理。他很懂我的心思,感觉不枉此行。朗晖最后替我拍了几张照片结束了访问。
我应约留下来吃晚餐。这个大胡子光头男人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乱的样子十分可爱。如同他拿着相机的时候一样迷人。朗晖的名片还揣在我外套的口袋里,我拿出来仔细把玩,心情不言而喻的好。他做菜的手艺很有江南的感觉虽然他是湖北人。很淡的颜色,甜而不腻。不过再美的佳肴也比不上他拿出来同我分享的那坛美酒。没想到他不但是个酒鬼而且品位非凡。
我是第一次喝汾酒,他逗我说是杏花村的,不过无论是哪里酿的我都今生难忘,清烈甘醇,世间少有。也只有这般美酒才值得大醉一场。
待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还不算晚,10点多一点,他正在看电视。屋子里没开灯,我只看见他的胡子在电视屏幕的荧光下像朵蘑菇一样。喝了几口茶,头疼的状况消失我便告辞,他亦没多留。长时间的工作以后,这么放松一次真是感觉不错。
回去以后我兴奋的打电话告诉澄新朗晖是多么的有才华,那种风格的照片和那种品位的酒,简直太□了!
他在电话那端却冷笑一下,不说话,我感觉莫名其妙,但是心情也迅速降温。
吃过晚饭,收到老钱打来的电话,他问我:“双喜,你最近能不能空个档期出来拍新的MV?”
“谁的?”我有些迷糊,他是我上司,安排工作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询问?
“宋孝祁不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但是他想借你过去,做新专辑。”
“不是我们的艺人,我也能过去做?”
“呵呵,这是上头同意了的。没关系的,只要你有时间。”
“我空是空,就是怕我做不好啊~”
“没关系的,有人推荐你。他虽然签在MG,不过消息还是灵通的。你做的《想起来的旅行》他看了。很喜欢,所以点了你的名。另外抽10%的点子给你,这个公司帮你过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