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岛(44)
“哪样啊?”
“你不是女人,你不懂的。”
我伸手锤他肩膀一下,笑道:“其实,你还是挺喜欢董皓的吧。”
“喜欢有什么用,补起来也是个疤,不如断了干净。”
“人怎么对自己也能这么残忍。”
“这是明智,长痛不如短痛。你自己也是,别在那里犹豫,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阿喜,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我总怕后悔。作茧自缚。”
“你们女人就是那么计较得失,恨不得一分一毫都算尽。不过,你这个人,一向是按自己心意去做事的,你心头喜欢谁,就和谁好去,别为了那些七七八八的原因放弃。你要是今天放弃了喜欢的人,你明天肯定后悔。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澄新的话确实一语中靶。我如果放弃了谷鸿震,我肯定会后悔的。
但是,我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会后悔。
“别去管什么人言,他们又不能帮你谈情说爱。阿喜,相爱容易,相守难。你没选张小丰,我大约也知道原因,你这个人对爱要求那么高,本来就容易受伤,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懂,就是操作起来有点技术难度。”
“你应该走自己的路,让说闲话的人打车去吧。”
我笑一下,有点感动,澄新总是站在我这边的,让人特别的窝心。
“我喜欢谷鸿震,澄新。”
我侧过脸,看见他的睫毛动了动,我们就这么坐在车里,半晌不说话。然后他忽然笑着说:“你是缺父爱呢,还是怎么了?我以为你喜欢李季啊。你一向好色~”
“你知道我一向对小朋友没兴趣的。”
“那你这个操作起来的技术难度是有点大。”
“嗯,我心是慌的,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想和他过一辈子。”
“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先想想自己究竟目前想要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澄新,我从上次在宫瑞婚礼上遇到他,就觉得一下子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似的,那种喜欢的感觉挡都挡不住。但是我现在又有点犹豫,我觉得顺理成章的去爱就好了,如果一定要过五关斩六将的,我就怕最后一场空。”
“大家都怕受伤害,不只是你,阿喜。”
“我妈说,谷鸿震不适合我。”
“你妈那是说婚姻,你现在想结婚么?你不是想谈恋爱么,那还想那么多干什么。谈恋爱是为了相爱,不是为了结婚。”
“谷鸿震不是二十七八的男人,他一旦和我真的开始,他肯定是要选择婚姻的。”
“这也是个问题,不过,你不能因噎废食。要是真的喜欢,还是可以勇往直前的。”
“观望一阵吧,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自私得很,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那么爱我之前,我也不敢轻易的勇往直前。而且,我觉得现在这个时机,怎么说呢,我想安心做点事业,不想被这个事情搞得头昏脑胀。只是,有的事情,又是不能拒绝和推迟的,我也有自觉。”
“阿喜,累了就休息,你在情场以前可是无往不利的,现在怎么反而怕起来了。”
“以前那是不懂得爱有多奢侈,才那么挥霍。现在不一样了,我像大庆一样,一滴油都没有,拿什么去出口?”
“你越来越女人了,哎……”
“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明天拿碟子给你。”
“下午再过来,我睡懒觉。”
“知道,知道。”
回北京以后,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都有点时差颠倒了。
这几天倒是清净,李季一个电话也没打来,我心头最怕他的追索。周筱枘知道我回来以后,打了电话来约吃饭。我不好拒绝,于是和他们定在周末。
北京的夏季还是那么的张扬,我一个人跑去东单买墨镜和裙子。
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我直觉得冷飕飕的。
逛来逛去没挑到合适的裙子,于是我到楼下去看看墨镜。
我回来也没有联系过西林,没想到逛街的时候竟遇上了。我在镜子里看到她,一头漂亮的直发染了紫色,拳头大小的耳环晃来晃去,衬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非常迷人。我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于是我转过头去想叫住她。
哪晓得我除了转过身看见了西林,还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张小丰。
再怎么变化我又怎么能认不出张小丰呢。还是干净的平头,天蓝色的T恤,休闲裤子和软底的小牛皮休闲皮鞋,他以前不会穿得这么考究,手上的表也是新添置的物件。
可是那张脸,怎么都变不了。
他和西林看起来并不十分的亲密,也没有牵手或者挽着,只是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并排进了Dior的店。我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微妙的变化。想起西林现在在上张小丰的戏,我似乎更确定了某些猜测。
服务台的小姐,又递了一个墨镜过来,殷切的说:“小姐试试这款阿玛尼的吧,颜色很适合你。”
我麻木的接过眼睛,忽的带上,茶色的镜片颜色太浅,于是我说:“我要深色的,看不到眼睛的那种。”
“墨蓝色的还有这一款。”
我带上,果然镜子里看不清楚我的表情了,这个好。
付了钱我赶快打车回家,北京太热了,简直热出幻觉了。
蹲在洒花下面,温水冲下来我觉得清醒了不少,张小丰啊张小丰,那个几个月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爱我的男人,现在就和我最好的姐妹逛街□了。
所以澄新说得对,我受伤也是自己的问题,因为我要求男人给我他们所给予不了的那种极致感情。典型的作茧自缚。
这个都市里,大家都寂寞,而爱情稀有,不是每个人都有运气。
我知道西林也会去周末的聚会,不过我没有逃避什么,心头的难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肆意。我打扮一番去找了周筱枘,和她一起过去吃饭。
他们定了一个海鲜馆子,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我不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吃饭。
不过,客随主便。
西林来得很晚,那时候几乎已经要开席了。一桌子的人我只识得一半,多数是周筱枘的其他朋友,年纪也有不轻的。
她走进包间就说:“刚刚下戏,不好意思来晚了。”
几个男人起哄说要罚酒,西林也来者不拒,烧刀子就这么顺着喉管下去。她坐在我和周筱枘中间,我有些不安,不知道她会不会怀有同样的心情。
开始吃以后,西林侧过来问我:“你在上海出什么事了?”
“你没看报纸?”
“那些能信?你回来也好。”
“其实,都是那点破事,我自己怕被人非议,才急急忙忙赶回来躲风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嗯,你最近如何?”我问得小心翼翼,只想听听她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