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开(49)+番外
“谁啊?干什么呐!”听到一句凶悍的法语窜出来,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怕是谁出事了。
结果看见裴启翰带着工作帽从桌子边上探出半个身子,大约是刚刚的电焊爆破,他手上有点搽破皮,他抬起手用舌头舔舔,真像某种动物。
“才下班?”他见是我就绕出工作区走到过道里来。
“你在干什么!这样很危险,下次记得带保险手套。”他这金贵的身子可出不得什么事,我还不想被他的经纪人怪罪。
“没事……我弄个牛皮靴子的装饰,真他妈的麻烦。”他伸手去按开周围的几盏灯,工作区一下子通亮。
“嗯,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出什么事。我可赔不起。”
我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多和他说什么,他两步跟上来,用力拉我的右臂,扯得我生疼。我只好顺着他的力道转回身子。看他把工作帽摘下来,我刚要发火,他却展开一泯浅笑,“等我一下,我一直在等你下班呢。一起去吃饭。我饿坏了。”
这还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跟我这么温和的说话,以前都是夹枪带棒的。
恐怕是没习惯过来他这样的友善,我愣了几秒钟,他当我是默许了。转过去淅沥哗啦的收拾东西。
他坐我的车子去吃泰国菜,我不知道合不合的胃口,反正我喜欢吃。同这种霸道的人就不用迁就了。他也没有异议,于是我们一路安静的走进餐厅。
“你怎么没有点鱼?”他一边大嚼食物一边指指点点我的点餐。
“这家做的鱼不好吃。”
“那你不早点告诉我……”他拿勺子嗑着盛鱼的盘子,发出响声,一点也不文雅,我就没见过他在我面前做过一回完整的绅士。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的胃口我又不清楚。”我没停下,继续对付一份沙拉,不过心里还是不大自然,于是又开口道:“裴启翰,我们俩在讨论鱼好不好吃?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很有问题。你说等我下班,究竟什么事?”
“我不和你讨论鱼,还能和你讨论什么?H·Fad的利润?香港的生意?还是我下个星期去哪里工作?不要对每个人都那么有戒心。”他放下餐具开始喝酒,我不知道他也喜欢这种果酒。某种程度上来看,我和他至少还有点胃口相似,连喜欢的男人都是同种类型。想着心里就别扭,我强制自己不要去回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裴启翰,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对所有人都抱有戒心,是对你。”
“呵!你对你未婚夫都那么戒备,还说仅仅对我?你到底有多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简直没救了。你这么紧绷绷的生活,活不过十年就早衰了。”他的冷笑像一把刀一样,直□我胸口。
我深吸一口起,尽力保持平静,还以为能和他多维持一时半刻的和平,原来我真是幻觉附身了。
“随你怎么说。我怎么过又没碍着你。”
“是,没我的事。我只是担心小洛还没成家就先给你送终。”他连这种话也能说得气定神闲,我真服了。
“姓裴的,你懂不懂尊重人!”
我确实有点激动,还好说的中文,周围的客人只扭头看了看,服务生朝这边走过来了。裴启翰隔着桌子拿手按了按我的肩,又向服务生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又是行动快于理智,不该在公共场合和他叫板的。
“很好看啊,你激动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你别给人踩中痛处就激动啊。”他皱起漂亮的眉头。
没有再搭理他,我哪是被人说中痛处就激动的人,都是遇见他才反应过于敏捷,时时处于备战状态。自己都觉得累,真的要和他一直这么剑拔弩张下去么。我第一次有点疲乏的预感,试想着能不能和他真的放下仇怨,当作萍水相逢。
吃得差不多了,我才问:“你找究竟什么事?”我可不相信裴少爷在那里等我那么久就是为了请我吃顿饭。
“你准备回香港发展了?”
“差不多,那边的办公区已经成形了,你以为在香港也能上班。公司很周到吧。”
“你忘记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了?”
“上次?你说的话我都忘记了,没什么必要记得。”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在极力回忆他指的究竟是什么。
“李孝敏,不要回香港,那里会让你失去自我的。”
“你觉得我有选择吗?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说要或者不要的。”
“但是H·Fad现在在欧洲发展得很好,我不是给你保证过的吗,再有两年,它一定能上市。”
“裴启翰,我从来不是个靠男人或者靠家族做生意的人。你要知道,H·Fad对我来说很重要,它是我的起点,和我找回自己生活的最重要的证明。但是,我不是个自私到只估计自己快乐的人,我需要给小洛一个安定的环境,而不是这么尴尬的和程家别扭。我也是程家的女儿,哪怕我姓李。你懂吗?”
“我就知道你回香港不全是为了钱,算我误解,不过,我还是想说,回去,你真的会——lost urself。”
“那你说,我留在欧洲,不去过问香港的事,那已经在运作的项目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他们都放弃了吧,而且也不是我说放手就放手的。你也不想想,当初我要开拓亚洲市场,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孝敏,凭良心说话哦,你去开拓亚洲的市场是因为我来了H·Fad,是因为我能带去利润,而这种情况任何一个商人都会去选择。你何必责怪谁,或者觉得无奈呢?你当初也是一切向利益看其,既然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一步了,就要慎重,再慎重。因为越深入越没有退路。”
看了看裴启翰,我发现他很真诚的在和我讨论这个问题,而且这也是别人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的问题。他们也许觉得香港就是在等着我回去开拓新天地,公司的人也为新的发展而欢欣雀跃。可是谁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不愿意在香港搅和进那些成年往事和家族利益里,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曾经亲手结束过那样的生活,不惜陪葬了我和郑敬森的婚姻。可是兜兜转转,我又回来了。
我的彷徨和不安,我的千般不愿意和动摇,都被裴启翰一语点破。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生活是不能被选择的。
我沉默着,最后对他说,“谢谢你,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会离开H·Fad的。李孝敏,我到时候好好看看你怎么把自己逼近死角!”
这一次,我听出他没有恶意,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是,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的生活就像打仗,他不是同盟就是敌人,我不能依靠,最多能给的不过是信任。
走出餐厅,我问他在巴黎的公寓地址,他顺口给我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我挑眉问他:“你怎么住在酒店里?”
他顿了顿才告诉我:“来巴黎以后我就没有住Amy选的地方,太远了,就干脆在酒店租了一间房间,也没经常在这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