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砚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去观察梁谨言。与他来往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中间见面也不过十来次,但偏偏就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尽管他不知道现在心里头那些不悦是怎么回事。
只是突然觉得,眼前这张心无旁鹜的脸,似乎对自己有了些以往没有意识过到的影响力。
梁谨言终于开口说今天到这儿的时候纪明亭飞快冲了出来说明天上午无论如何也要放假了,Jim这比泡夜店累太多。
梁谨言看了看表,转回头有些歉意地对罗砚说对不起啊让你等这么久。
罗砚摇头,问要不要宵夜。
纪明亭最近被仙草甘茶灌的完全败了胃口,想也不想地便说不要,梁谨言说好啊我们一起。
走到停车场时纪明亭率先找到自己的车,没有打招呼便发动了冲了出去。
梁谨言拿着钥匙走到自己的车旁,宝蓝色的奥迪RS4,实在不够张扬,罗砚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说我以为天王都会开林保坚尼。
罗砚看着他有些晃的步子,走过去说坐我车吧我怕被警察抓到你疲劳驾驶。
梁谨言冲他笑,嘴里说着朱曼能搞定的,还是绕到罗砚的车旁示意他开门,然后坐了进去。
罗砚并不太有这么晚在外面游荡的经验。他有时候很迷惑,为什么这个城市能永远这么有活力,比如现在,似乎每个路口仍然还是有等不完的红灯。
梁谨言开了音响,有些吃惊地说原来你也听Yann Tiersen,我这段时间很迷他们。
罗砚嗯了一声,还是没有把数月前纪明亭丢在这里后再也没拿出来过的真相坦诚相告,随口问道纪明亭那边进展怎么样。
只有赶啊,他们公司说月底要发片,封套什么都已设计好就等着我这里,还好只剩最后一首。
他天份也就这样吧。罗砚余光扫到梁谨言转头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认同,补救似地说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
天份归天份,但他喜欢的话还是想帮他做好点。梁谨言将脑袋靠上座椅,说我这个人就是什么事都喜欢认真,有时候会觉得累,有时候又会觉得能有让我认真的事情已经算是幸运。
罗砚听着梁谨言在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拼命地集中注意力。他想本来我便不太多话,那么今天晚上话这么少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刚刚他在嚼东西时认真的神情,又一次打动了他。
的确是打动。直到最后罗砚回味着梁谨言当时的表情时,也会下意识地露出一丝和他平常冷冷的样子不够匹配的笑容来。
罗砚忽然意识到有些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而自己已经能抓住一些蛛丝蚂迹。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暗潮汹涌。梁谨言还是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由于并不是很精神而并不大声,听在耳里有些哑有些低,却有些刻意调情的感觉。
罗砚皱着眉气自己为什么为了骚包买这么小的车。
车在梁谨言公寓楼下停下,梁谨言拉开车门前对他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再一起打球。罗砚点点头,发动车子。
梁谨言手指转着钥匙圈倒退着朝他挥手,罗砚在发现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开口叫住了他。
梁谨言走过来敲他车窗,问什么事。
你怎么会帮纪明亭录歌?
……
梁谨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说是为了认识你,这时候看着他的眼睛却觉得有些怯意,想说因为看中他的特质,却知道说出来怕是自己也不信。
他开始觉得自己弓着身子与车窗内的罗砚说话,已经累到似乎站不稳。
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
梁谨言想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难道能说是因为我自作多情地觉得我们性格很像应该能做好朋友,或是因为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说话的方式喜欢你……
梁谨言。
罗砚的眼睛带着笑意,用有些欲擒故纵的低低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梁谨言不由自主地靠近想听清楚些,有些懊恼地觉得自己似乎被逼到节节败退。
罗砚将胳膊支在车窗上,探出脑袋去够梁谨言的唇。
果然是这样。罗砚想果然不能做朋友,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是这个。
梁谨言大脑停止运行,感觉到唇上传来的触感时有些疑惑又隐约觉得不对,但还是没有舍得放开。只是他没来得及沉溺便觉察出罗砚的退出,那个男人挂着有些狡诘的笑,说Jim刚刚不该吃那么多洋葱。
回过神来的梁谨言只来得及对已经在远处闪着的汽车尾灯比出中指。
十
罗砚直到回家冲过凉躺到床上的时候,想到梁谨言刚刚呆住的样子还是觉得好笑。
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总是会看到有这么个人在眼前晃着,存在感不强,但也忽视不掉,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自己习惯了能看到他,满眼欢喜地和他说着话,或是认真的做手头的事情。
其实自己也并非多正直的人,之前在美国读高中时,同纪明亭什么没有玩过,家境好样子抢眼,若是说老老实实上课怕是没有人信。恋爱谈过不少,只不过之前这般殷勤到让自己觉得是追求的,都是女人。
他发誓连纪明亭这样爱玩的人也没想过去搅基,何况是自己。惘然
可是亲吻梁谨言却没有犹豫或是抗拒。罗砚闭上眼想若是被纪明亭知道,怕是要吓到说你不是退出江湖了怎么一复出就玩这么大。
梁谨言的嘴唇薄薄的,印在上面的时候触感不够柔软,还有些干燥,磨擦的时候有些粗砺的感觉。就是这样一个并不能称为美妙的吻,罗砚居然会期待着再一次的品尝。
罗砚不甘心地想怎么会是他,幻想了一下亲吻纪明亭的状况,没过两秒便就止打住。
果然是非梁谨言不可了。罗砚挫败着想。
纪明亭下午赶到录音棚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制作人正坐在操作台前发着呆,黑眼圈蔓延到了黑框眼镜的外边。递了杯奶茶给他问怎么上午放假还没有休息好,梁谨言只是深呼吸一口说没事我们开始吧。
其实哪里会没事。梁谨言不是白痴,恋爱经验比不起正戴着耳机唱着挑逗味十足歌曲的这位,但也不会空白。读书的时候哪个女生不喜欢会弹着吉他唱歌的帅气男生,情书收到同学都眼红嫉妒,入行之后被拍到的那些约会照片大多数是假倒也有一些并非空穴来风,觉得喜欢了就在一起,由着性子来,反正都是玩得起的主儿。
可是他现在不知道如果和罗砚这样下去,自己能不能玩得起。
梁谨言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与罗砚可以有别的交往方式,做朋友做知己已经是他贫瘠的想象力里最好的结果,可是在罗砚低低地叫着梁谨言而后吻住他的时候,他想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怎么样都可以,哪怕被说成基佬也可以。
原来是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觉得他怎么看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才那么急切地要接近他,哪怕再忙也乐意与他坐下来喝一口茶,不用说话也不会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