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小巷,两条身影故意躲避着人群,渐渐地消失在昏暗的夕阳中。
不远处,是仍低头大步走着的小霸王想君。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一天,他不但失去了自己相处了八年,情同手足的义弟;回到家之后,他更会失去养育了自己八年的娘亲——两段新的人生,就在这个看似平凡的暮色残阳中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第2章
京城 驿站中
“他怎么还没醒?”
迷迷糊糊的小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男声。
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
刚想睁开眼睛,外面又传来对话声。
“喂!你不是只是点了他的睡穴么?怎么解开了穴道还是没有醒过来呢?”
啊!!这个声音!
小花心中大惊——这不是刚才小巷里的那个后面出现的“坏蛋二号”么?
想要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机灵的小花马上想到——不!不能让他们发现我醒过来了!还是先装睡,听听外面的情况。
小花不亏是从小就在社会最肮脏的最底层打滚的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却极为细密。保持着昏睡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啊!这可如何是好?一会可如何交代!”
房中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想起。
是“坏蛋一号”!那个把我抓走,还在我身上戳啊戳的坏蛋!
气愤的小花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哼!等我回去,让想君哥哥来打你!
在小小花儿的心里,他那打遍全街无敌手的想君哥哥,是天下第一的厉害人物。
“我想应该是他身体比较瘦弱吧!而且又是个孩子,比不得常人。应该过一会就会醒了……不如我们先去复命……”
“坏蛋二号”在一旁解释道。
去!我只是“弱”,哪里“瘦”了?小花心中愤愤不平——虽然我们几个月才吃一次肉肉,但是每次干娘都会夹给小花和哥哥很多,自己却吃的少少的。平日里也是一顿也没有少给我们吃啊!我……我身上有肉肉的,肚子上有!
小花平日最忌讳别人说干娘对自己不好,但凡“这孩子真可怜啊,怎么这么瘦啊!”“没娘的孩子没教养啊!”,不管是好话坏话,只要会让干娘听了心酸的,都是他最最厌恶的。
“没事就好!那我们去回复吧!走吧!”
“坏蛋一号”像是接受了“二号”的解释,提脚往外面走去。听得小花心中一阵窃喜——快走快走!你们走了,我才可以逃走!
“留他一个不要紧么?万一他醒了……”
“二号”的明显比较谨慎,没有随着“一号”离开。
啊呀!快走快走啊!小花急得手心冒汗,就怕他不肯出去,自己可如何是好?
“没事!你都说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了。就算醒过来又如何?他一个小娃娃,能逃到哪去?”
“一号”见“二号”犹豫,拉着他就往外走去。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小花总算输了口气,掀起眼皮,看了看四周——
哇!!好漂亮的雕花大床!
一睁眼就看到了红木大床的顶棚,小花一个打滚爬了起来。在床上东摸摸西摸摸。
好软的被子!是上好的绸缎吧!
双手抓着触感无比柔滑的背面,小花感动的快要哭了出来——在家和想君一起睡的床都是粗布的被面被单,偶然和干娘一起去花楼收姑娘嬷嬷的被子洗,看到他们柔柔的亮闪闪的绸缎被面,都不敢上手去摸,就怕被嬷嬷骂自己的手脏!其实小花很爱干净,每天都会洗手啊……干娘也不让我摸,说我的指甲会把丝线给勾坏。
放开被单,小花看了看现在自己泥爪子一样的小手——刚才为了捉弄孙嬷嬷,和哥哥去泥塘里滚了好几圈,然后在嬷嬷的好看衣服上摸来摸去,把她的衣服弄得一身泥巴。
低头看了看被单——满是自己身上干掉的碎泥屑——果然真的脏了。
哼!坏人的东西!弄脏也是应该的!
扭了扭鼻子,小花故意用力在被子上蹭了几下手——既然弄脏了那么再脏点也无所谓啦!而且——唔——这次摸过绸缎,下次在摸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乘机多摸两次吧!
将被单蹂躏了够,小花这才心满意足地爬下床来,自己打量起这个房间。
哇!这个花瓶一定很值钱!亮晶晶的!
哇!这个屏风上镶的不会是真的玉吧?上次如月姑娘脖子上那一小块玉都值好几两银子,这个这么大,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啊!
哎呀呀,墙上的字画真漂亮——虽然我看不懂上面写的是啥!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拍花党”的“贼窝”如此的豪华!连楼里最红姑娘的房间,都没有这么考究!这些——这些都是卖了小孩子们赚回来的黑心钱吧!没有天理啊!!
逛了一圈的小花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讨厌!门被锁上了!虽然这里很漂亮,很豪华!但是小花花想回家啊!!小花不要被卖掉!不要给人做奴才!更不要去做小官,屁股会痛痛!对面“菊花楼”的小冰哥哥,上回痛的好几个月不能下床走路呢!
从来没有离开干娘和哥哥如此长时间的小花,在最初的新鲜过了之后,就被无法抑制的恐惧给包围了。漂亮的房间,精巧的装饰,在他眼里就好像是个妖怪的洞府,随时会有吃小孩肉的老妖婆出来咬他一口。
呜呜呜……小花好怕……干娘!哥哥!快来救我!小花不要被卖掉!
“人找到了?真的?”
一个身着怪异却不失华贵衣饰的女子,听到下属二人的禀报。激动地站了起来。
“启禀王妃——按照您和陛下的指示,我和埃洛在市集之中找到了你们所说的孩子!现在他正在驿馆后院的厢房歇息。”
一身白衣的男子,恭敬地回答道。
仔细一听,就觉得他们发音古怪,明显不是大玄国的语言。
原来他口中的王妃,就是随着罗越国国王前来大玄纳贡的罗越国王妃。而这白衣男子和黑衣男子,便是他们两的贴身侍卫——埃洛和埃洪两兄弟。
“太好了王!我们快去看看那孩子吧!”
激动的王妃回头拉住了同样亢奋的国王的手。
“太好了!爱妃!我们找到了!”
身材高大的国王将娇小依人的王妃一把抓了起来,也不顾属下在旁,抱起王妃转了起来。
埃洛和埃洪熟视无睹地看着成婚十几年来,依旧甜蜜的夫妇二人,早早地习惯了他们不分场合的亲热举动。
罗越国较之处处讲究礼仪家法的大玄国,那是相当的朴实开放。从平民百姓到王公贵族,成年的男女一旦到了适婚的年纪,便会到各种集会中寻找自己的爱人。一旦有了意中之人,便会到心仪的人儿窗下唱歌求婚。这种风俗并不单由男子主动,生性豪放的罗越女子,对于爱情的追求一样猛烈。和通常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合的大玄人比起来,真是不知道开放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