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鹏的脚很要命。
厉剑硬了。他相信欧鹏肯定也知道他硬了。他的身子往前顶著。欧鹏的脚没有节奏没有章法地往前压著。
欧鹏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厉剑觉得,那家夥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脸上有红晕。有著健康的肤色的男人脸上渗出的红晕,分外让人感觉到情色。欧鹏会伸出舌头舔嘴唇。不是那种故意勾引人的舔。下意识的那种。但是老天才知道,究竟是不是故意。厉剑无法判断。
厉剑深深地运了一下气,左手垂了下去,在桌布底下,握住了欧鹏的脚。
那脚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厉剑盯著欧鹏,见那厮身子动了一下,抬起头对著他又露出了那种笑容:“吃饱了没有?”欧鹏说:“我们去泡吧吧,喝点酒,联络联络感情。”
厉剑眯起眼睛,轻声一笑:“玩游戏吗?”
欧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不动声色地说:“啊,没有……不过需要做一点心理建设。”
“什麽心理建设?”
“嗯……”欧鹏低下头,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又伸手拿过厉剑的碗,给他也舀了一碗汤,放好,慢悠悠地说:“各种各样的心理建设。”
厉剑把桌布边缘从自己的腿上拂弄开,看到胯下,果然支起了小帐篷。
厉剑有些焦躁。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欲望很强的人。自从那人牺牲之後,他没有跟别人有过关系。是的,曾经被崔仁明摆过一道乌龙,那个不算。空窗了多久了?十多年了。准确地说,十二年了。今年三十七,二十五岁那年,并肩作战的战友和最亲密的爱人没有了。之後,他把一切,都奉献给了部队。战友也好,部下也罢,都是兄弟,手足兄弟。厉剑训练他们,照顾他们,引导他们,爱著他们,但是那种爱,无关情欲。
不,也不是全然无关情欲。只是紧张的生活和耗尽体力的训练和任务,让他轻而易举地把情欲扼杀在摇篮中。
到了地方,也许是因为愤怒,因为绝望,因为不适应,崔仁明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欲望。可是崔仁明做到的十分有限。几乎不费力气,厉剑就把崔仁明当作了兄弟,跟其他学员和教官一样的兄弟。
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事情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欲望。或者说,他刻意不去顾及自己的欲望。很容易,也很难。容易是因为他已经孤单很久了,孤单已经成了他的血液。他跟那些学员和教官有相似之处,但是差别,也极为明显。很难是因为,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gay。正是身强力壮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好在他仍然有训练,仍然有任务,虽然跟在部队时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毕竟也能让他分散注意力。
厉剑看著窗外,陷入了沈思。为什麽一见到欧鹏就会发情?当然因为那性感的屁股。还有那猛地一扑,那让他的脊髓倒流的碰撞的感觉。不,不只是一扑,一扑之下,欧鹏并没有倒地。他支撑住了。厉剑知道自己的气场,实际上,在部队里,他一直努力培养著自己的气场。让他人无视,让战友安心,让敌人恐惧。到了後来,他对於气场的运用简直是炉火纯青。只要他愿意,可以让任何人害怕,包括他的顶头上司……
但是欧鹏不怕。他不仅不怕,还把厉剑的气场当作了气球,用针轻轻一戳,厉剑的气场就变成了一场笑话。
在战场上,欧鹏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在情场……厉剑微微叹气,恐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反而激起了斗志。
欧鹏结了帐,回到包厢,见厉剑一只手撑著头,怔怔地看著窗外。天已经全部都黑了。一轮弯月清澈地照著,但是让地上景物可辨的,却是一盏盏的灯光。欧鹏把手搭在厉剑的肩上。厉剑微微地抖了一下,慢慢地又放松下来。
欧鹏低下头,在厉剑的耳边说:“哥们,喝酒去吗?”
厉剑鬼魅一样站起来,抓住欧鹏的领子,猛地把欧鹏推到了墙上,身子压了上去,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欧鹏的嘴,凶狠地撕咬起来。
欧鹏毫无惧怕和纠结的样子,攀著厉剑的脖子,同样凶狠地回吻过去。彼此的气息好像被对方吸走,连舌头都被纠葛得痛了起来。
两个人喘著粗气,深深地看著对方,突然都笑了,并肩往门外走去。
厉剑当然到过酒吧的,比这里更热闹更豪华更乱的酒吧。只是这一次,他不是作为保镖,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坐在卡座上喝著酒,四处张望著。
舞台上有洋女人在跳舞。据说是俄罗斯那边来的。裙裾飞扬,白嫩的大腿耀得人眼花。有小小的舞池,人跟人挨到一块儿,都有些歇斯底里的,胡蹦乱跳。对面的卡座上,有些人纠缠在一起,不晓得在搞什麽名堂。
他们坐下还没有多久,就有女孩子挤了过来。看上去清纯秀丽,说话也得体得很,但是内容却引人遐思。可是厉剑对此肯定没啥兴趣,不知道欧鹏是怎样的。回头看,欧鹏却是笑吟吟的,只是看著他,并没有看那些女人。
於是厉剑便无言地瞪了回去,让那些人,来打搅的人,打著寒颤离开了他们。
厉剑和欧鹏除了点酒之外没有说话。没有跟别人说,相互之间也不说。甚至在尽量避免著目光的接触。
厉剑一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时间过得那麽快,却又那麽慢。他回过头,见欧鹏正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便凑了过去,在欧鹏的耳边说:“很晚了。再晚,就不会有出租车愿意到我们那边去了……我……得走了……”
欧鹏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在厉剑的耳边回答说:“去开个房吧……”
第6章
两个人在马路上一前一後的走著,相差不过两米。
欧鹏很自在,走起来挺放松。在酒吧应该喝了不少的酒,但是欧鹏只是有点微醺,而厉剑,仍然清醒得很,这点酒完全不在话下,想当年……厉剑摇了摇头。还想什麽当年啊,还是想想当下比较好。
欧鹏走路很好看。比起喝酒之前,更显得洒脱。手上拿著包,漫不经心地看著马路两侧,也毫不在意身後的厉剑。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在闲逛,没有啥包袱,也没有啥计较。
而厉剑,就好像毛头小夥子,身子紧绷著,眼睛死死地瞪著欧鹏的屁股,所有的情绪都被那屁股牵引著──虽然并不妨碍他绕过拥挤的人群。
欧鹏停下了脚步。面前是家宾馆,四星级的,算不上豪华,不过欧鹏来过这里,知道这里干净。到高层,不开窗子的话,也挺安静。
厉剑站在欧鹏的旁边,不说话,只是看著他。欧鹏也侧过脸看厉剑,见那家夥脸色凝重,便笑了:“其实……有家五星级的,在前面不远,咱再走走?”
厉剑耸耸肩:“我无所谓,什麽地方都能睡著。”
“嗯,要得。”欧鹏率先进入了宾馆,到服务台,掏出身份证和钱包。厉剑站在他身後,默默地听他跟服务员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