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好痛的……要不要保护我哈哈哈哈？”

“让小舅保护你。”关枚同学想了想知难而退。

张梓皎瞥他俩一眼，心中各种滋味打翻，看着俩都望着自己，说：“解决问题而不激化问题，在这个前提下行动。”

黎央北鼓掌，关枚切了一声。

张小舅很没面子，只好让她坐好要回家了。

#

张梓皎掏钥匙开门，关枚挺有心的牵着黎央北，黎央北让小同学牵着还教育小同学，“……所以刚才开玩笑的，我不小心滑倒磕着头了，你外婆那儿有这么狠？待会回家别说了，说好要跟外婆道歉别忘记了。”等到小枚点点头，黎央北才让把门打开，三人进去了。

王阿姨正在沙发上叠晒干的衣裳，看到他们回来就放下手里的活计问他们吃饭没有？黎央北乐呵呵应她，指指客房那间悄声问：“人在里面？”

王阿姨点头。

“去给妈打声招呼……”黎央北回头跟张梓皎说，又伸手拉住想跑的小枚，“想逃，没门！”

小枚耍赖，黎央北拖着她走，张梓皎跟在后面。

推开门，薛玉英靠坐在床上看书，见是他们摘下了老花眼镜。

黎央北乐呵呵的说，“妈我们回来了，头上的伤没什么事儿，您别担心。”拽小枚，小枚才喊：“外婆，对不起哦，跟你吵架，我太性急了，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看着乐呵呵的黎央北和道歉的小枚，薛玉英说不出话来。四个人对望着许久，薛玉英拿起眼镜带上，冷冰冰的说：“没事儿就好。”

“那您好好休息！”黎央北顶着裹着纱布的头说，笑容真诚。

薛玉英看在眼里心中愧疚更甚，可性格使然，她说不出那些软软的话来，就算刚才王阿姨给了她那么多条建议，那些话真是说不出来，即使最简单的叫黎央北一声儿小北都做不到。

听到门咔哒合上了，薛玉英那装作看的书从手上滑了下来。

#

黎央北死也要洗澡，家里没有浴帽这种东西，只好翻出一个塑料袋给他套上，小枚觉得好玩自己也套一个在客厅里和黎央北扭，自称他们俩是“塑料爆炸头组合”，逗得王阿姨笑得喘不过气来，叠好的衣服都被弄乱了。

张梓皎实在看不下去，压着黎央北去洗澡，又出来把洗漱完了穿着睡衣的小枚撵上床去。做完这些，张梓皎决定要和母亲谈谈，到门口的时候王阿姨连忙端来一碗安神助眠的汤品给自己，说她要去丢垃圾让张梓皎送进去。

看着王阿姨脸上善解人意的笑容，张梓皎感谢的笑笑，心中涌起来的纷乱心绪平静不少。

“妈，喝汤。”张梓皎把碗递到薛玉英的眼前，薛玉英接过，看着张梓皎把门关上了，道：“说吧！”

看着张梓皎微微纠结的眉头，薛玉英想起自己还叫他皎皎的时候，那么听话，那么让做母亲的骄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儿子之间变成这种样子了？

薛玉英知道答案，一切都是从张梓皎局促的表明性取向开始的。

一切的糟糕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无法释怀，可是谁来告诉自己要怎么释怀？做不到。

从前的时候，有能干的丈夫，听话的一双儿女，谁不羡慕这美满的一家？是她薛玉英此生命薄无福消受这样的幸福，还是生活本身就是这样的波诡云谲？

丈夫的出轨让整个家族蒙羞，没关系，薛玉英觉得自己扛得住，至少还有一双乖巧听话的儿女。两个孩子逐渐长大，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好起来的自己却是太天真了！女儿远嫁外省根本就没有和自己商量，儿子的出柜更是让自己觉得天都快要塌掉……都挺过来了，可是为什么还有那样的事情。

是自己错了么？不顾一切的要把儿子拉扯回来……真的错了么？

第四十四回

“妈，我知道很难，我恳求你……”张梓皎一直看着汤碗上升腾的热气丝丝缕缕，没有发现薛玉英眼里的复杂情绪，缓缓的开口了，“您可以不喜欢他，请不要伤害他……能不能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小北，不理不问，如果你觉得我们实在讨厌，我们会遵守你的规则，不该出现的时候绝不出现。”

薛玉英眼里框里忽的涌出眼泪来，快得让她自己都措手不及，为了不让张梓皎看见，她迅速的拿起书挡在自己面前，而这个行为让张梓皎误以为她不想将这个谈话继续下去。

“我不能失去小北，从那儿以后这么些年，我都觉察不出自己还活着，是小北让我相信生活还会好起来，我不会允许自己放手，不管以后怎么样……对不起，在您面前说了自以为是的话，把汤趁热喝了吧！我出去了，有事儿您喊一声。”张梓皎没有深究书本背后母亲是什么样的表情，快速退出房间，合上了门。

“皎皎水好烫，能不能把温度调低一点啊！”

黎央北扯着嗓子在浴室喊，张梓皎低低笑出声来，觉得自己跨一步又回到了幸福之中。

#

“热牛奶，安眠，阿姨你要不要来一杯？”黎央北推开门挤了进来，满脸堆笑，和薛玉英视线对上笑容就散了，“不是……您眼睛怎么了？”

放下牛奶，黎央北关切的就上前去了，“不会是发炎了吧？眼睛……可要紧了……”距离近了黎央北看的真切，那可不是眼睛发炎，是哭过。

嗯……怎么回事儿？！就因为自己磕着一下头，内疚到这种程度了？！没必要啊！

“阿，阿姨……我没事儿啊，是皮外伤。呵呵呵，我没有怪您，是我自己绊的啊……”黎央北觉得要他说原因不可能，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字了。

“少往你脸上贴金，你没事儿我看见了。是我的推得你，我不会推脱。”

“你要不内疚，难过干嘛？难道是没把我摔死，你郁闷的难过啊？”黎央北欠抽的嘴脸说着就出来了。

“你……”薛玉英看他痞子兮兮的德性就想骂他，到底是谁教出来这样家伙。

“算你赢了，我失算，呵呵呵呵……既然你都没内疚，我也不自作多情了。我会反锁门的，你别妄想半夜把我从皎皎床上拖出去哈哈哈哈！”黎央北看老太天眼里快冒火了，不怕死的补上这么一句。哎呀哎呀，还是硬气的老太太看着才对劲儿啊，刚才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眼花看错了？

“黎央北，你……真不要脸！”

“真不要脸！”黎央北跟着就把这几个字说了出来，“阿姨，不对，妈！你就不能换一句啊？”黎央北笑着说完看着老太太气的要死的样子，乐颠颠要走。

“你给我站住。”薛玉英吼他。

黎央北转回身来看着薛玉英，对着她老人家眨眼睛。

“你要怎么样才跟张梓皎分手？”

黎央北听了笑着摸摸下巴，装模作样的想了好一会，然后半蹲到床前，说：“惨了阿姨，刚才我想了好多，我觉得吧这辈子跟他分手都不太现实，要不您换个其他问题，兴许我能给你个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