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埋在枕头里。果然是不能看到闻旭的。破功了。翰哥在床边上坐下，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闷闷地说：“还能怎么办？惹不起，躲得起啊。翰哥，求你帮我跟斌哥说说好话，罩着我，别让这些人找到我。我会老老实实地窝在窝里，哪里都不去。”

翰哥轻蔑地一笑：“你不是说你自己扛吗？怎么，没辙了？放心，阿斌刚才打电话说了，要你先别回夜色。我看，你的伤也不重，用不着呆在医院，不如这样，到我家给我带孩子吧。

目瞪口呆，我回道：“不是吧，你们家那个，跟我有仇的啊。”

翰哥乐了：“我知道，正要有人来治治你呢。你要有本事，也帮我治治他。”

晕头转向之时，我就接下了这桩保姆的活。

第12章

要躲开那些人，凭翰哥和斌哥的本事，简直是小菜一碟。两个小时后，我就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翰哥的客房巨大的床上。真是的，客房的床也弄得这么大，简直是变态。

歇了两天，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当保姆。靠，不动不行啊，斌哥一见到我，就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说是那四个人老是缠着他问我的下落。他一个老大，现在漂成了个老总，无论去哪儿，老是有人幽灵似的跟在后面。闻旭和尚耀文，他不想动用武力，韩浩和孙铁，又不能动用武力，多难办啊。我把自己当成孙子，天天煮饭洗衣。亏得我饭菜做得还可以，斌哥和翰哥不用动手，袖着手在旁边指指点点，也能吃到美味佳肴，心情才稍微好转，不然，我的日子更加难过。

小大卫跟我有仇，这是肯定的了。中餐的美味虽然稍稍诱惑了他，他还是成天价地跟我找麻烦，特别是知道我在避难后，变本加厉。更何况翰哥点名要我帮他补习中文，他更是对我恨之入骨，每每我一检查作业，他就发挥遗传的毒舌功夫跟我顶嘴，妈的，简直一个欠揍的小子，还不能揍，你说我多郁闷。

大卫的功课，除了中文都不错。在美国时，他也学过中文的，只限日常用语，要他写字，方块字被他弄成了狗爬字，那个混乱。我要他上网去查描写春夏秋冬的好词好句，抄下来，背熟，他不肯，说我这是应试教育，残害他的心灵和创造力。靠，我愿意的吗？

翰哥及时出马，拉开了瞪着眼睛跃跃欲试准备打架的一大一小，说：“OK，大卫，你读出来就行了。来，我们来听听，你到底找到了什么样的好词？”

斌哥和翰哥舒服地坐在长沙发上，两人握着手，那个缠绵劲。翰哥的洋派作风在外不好使出来，在家里肆无忌惮。斌哥就跟个盯着骨头的狗似的，围着翰哥团团转。我当我自己高度近视，没看见，对着大卫说：“行，你念念吧。”

大卫狠狠地盯着我，拿出本子，恶狠狠地念起来：“春暖花开，春意盎然，春光明媚，春花秋雨，春华秋实，春光漏泄，春风一度，春宵一刻，春宫图……”

我正喝水呢，止不住喷了出来，害得我咳个不停，半天没有喘过气。斌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翰哥绷着个脸，对着我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玩艺儿来了？”

我喘匀了气，笑眯眯地看着大卫，说：“你在哪儿抄的呢？”

大卫不明所以：“金山词霸啊，春字，上面有好多词呢。”

“那，有没有搞清楚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啊？”

“不就是说春天的好么？”

我再次笑倒。回头对翰哥说：“你来解释吧，我可不能带坏小孩子。”

大卫要发怒了，对着父亲嚷嚷：“What’s the matter? Why are they laughing?”（怎么啦？他们干吗笑？）

翰哥忍着笑，说：“春风一度，means having sex with someone（就是和人做爱）.春宫图，pictures about sex（做爱的图画）.。”

大卫脸涨得通红：“So what? You can have sex with a man, why can’t I say these words? Shit! Why do they list the nonsense under that word spring?（那又怎样？你都和男人做爱了，我就不能说这些词吗？狗屎！他们干吗要把这些废话放在春这个字下面？）”

“Cause spring is the season when most living things are in heat, you idiot.（傻瓜，因为春天是大部分生物发情的季节。）”

“So that’s why you always fuck that man day and night（所以你就从早到晚都在操那个男人啰。）?”

“Shut up! What’s wrong with you?（闭嘴，胡说什么？有毛病啊！）”

“Nothing! Just stop laughing at me！Or I will tell the others how you suck his dick! How you put strawberries into his asshole!（没有毛病！你不要再笑话我了！不然，我就告诉别人你是怎样吸他的小弟弟的！还有，你是怎样把草莓塞到他的屁眼里去的！）”

我一不留神，从沙发上摔倒在地，还没等爬起来，斌哥在那儿哈哈大笑，说：“你个臭小子，都坐不稳了！”

我坐在地上，笑得打跌，对翰哥说：“That’s so amazing! You are really a genius! Do you have any other tricks? Teach me!（真是了不起，你可真是位天才。还有什么绝招？教教我！）”

翰哥和大卫一起转过头来，那眼神，简直要把我给杀了。我正要收住笑脸，斌哥冰冷的声音传来：“他们在我面前说鸟语也就罢了，你也敢在我面前玩花招么？”

我唯唯诺诺：“斌哥，我怎么敢？我只是听他们说得热闹，瞎说两句罢了。”看着茶几上的水果盘，我自言自语地说：“靠，这草莓，叫我怎么吃得下去！”

斌哥一怔，脸突然一下红了，眼疾手快，抓住一个茶杯对着我的头砸了过来。我连滚带爬地躲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斌哥，别杀人灭口啊！”

斌哥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翰哥一眼，转身腾腾地上楼去了。翰哥接下来连瞪两眼，一眼对我，一眼对大卫，不言语，也跟着上楼。我还坐在地上笑得喘不过气，大卫软软地声音传过来：“你会说英语啊。”

我抬起头，见那小孩脸红彤彤的，说：“是啊。大卫，其实你功课挺好的，中文嘛，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待久了，自然就会了。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听不听随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其实，低调一点会比较好。”

大卫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着。我叹了口气，爬起来坐在沙发上，招呼他坐下，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在发顶吻了一下：“你跟你老爸说话都不避着我，我没法子，都听见了，也听懂了。大卫小宝贝，谢谢你喜欢我。不过，可惜的是，我是个爱无能，怎么说呢，就是I don’t have the capacity to love, neither the others nor myself（我没有爱的能力，既不能爱别人，也无法爱自己）。我可以对一个人很好，可是，那都是假的，一旦惹恼了我，我不但会不放过别人，连我自己都不放过。我现在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说起来，自控能力比你都差很远呢。你啊，我也很喜欢呢。可是你太小了，又有翰哥和斌哥做主，我还真不敢把你怎么样。如果要把你当作恋人，恐怕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不是被你的两个老爸灭了，就是被你灭了。还有啊，我现在累得不得了，有点活得不耐烦了，再加上一个你，恐怕会死得更快。好宝贝，干脆，做我的干儿子，万一我要是没命了，给我披麻戴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