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放飞快挣开谢鸣川的手,又打开谢鸣川捂住小人眼睛的手,瞪着他的样子挺吓人。龙思齐又能看见了,飞快地从叶闻放身上跳下来,说:“我要找爸爸。”
“快去快去,给你爸亲一口,能把他高兴死。”谢鸣川挥挥手笑着教小朋友。小朋友才不搭理他,向着爸爸小跑而去。
叶闻放觉得有些事情谢鸣川还没有弄清楚,可是此时此刻不是能谈话的好时机,龙铁军很快就会牵着龙思齐回来。叶闻放轻轻喊了一声谢鸣川道:“再说吧,我不觉得会是个好主意。”
谢鸣川虽然点点头,却笑着说:“可我觉得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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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号在最新的一次试飞中出了问题,叶闻放的假期立即结束了。时间紧迫,叶闻放要坐最近的一班飞机走,夜里十点起飞。谢鸣川推了应酬送他去机场,一路上叶闻放都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他担心些什么。
谢鸣川实在看不下去,说:“你到了再着急不迟。你现在能不能多看我两眼,过来让我亲两口也算正经事啊。”
叶闻放被“正经事”给逗笑,终于舒展了眉头,说:“我不亲你。高速路上不安全。”
“就知道你没这个良心。”谢鸣川假模假式的叹气后接着说:“那天不是要跟我谈谈雇人结婚的事儿么?之后我太忙了也没时间,快抓紧时间,这快到机场了。你觉得哪儿不好?我还打算雇个专业的呢,给他演得真真的。”
叶闻放说:“演了之后呢?”
“结账走人。”谢鸣川可是豪气。
“家里人再见面也不用了?”叶闻放轻声问。
“大不了演到我爸不行。”谢鸣川说这话太阳穴鼓了鼓,“你管他演多久啊,需要我就一直演。”
“我让你结婚的意思是……”叶闻放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你要跟我断干净是吧?”谢鸣川话一点儿不软替叶闻放说了,“你要我从今往后结婚生子跟大家走一样的路子。你呢为我守着,跟那古时候节妇烈女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说守着我的话,就是你们文化人最爱搞得那一套你过得好我怎么都行。叶闻放,滚去修你的烂摩托车,老子不跟你断也一样把这关过了。”
叶闻放看着谢鸣川的侧脸,路灯变幻,光影从他面上一一滑过,叶闻放看不清谢鸣川的表情,也说不出话来。叶闻放抿紧嘴唇,看向车窗外,机场的通明灯火就在眼前。
谢鸣川一脚刹车下去,停好了车。飞快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后,却是一把摁住叶闻放的手不让他解开。叶闻放有些疑惑地望向他,谢鸣川毫不犹豫地吻了上了。没有温柔,也没有缠绵,最后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叶闻放知道谢鸣川是生气了。
“走吧。”谢鸣川松了口,也松手帮叶闻放把安全带解开。
叶闻放推开车门,默默地下了车,刚关上车门,谢鸣川飞也似的开了出去,好像一点儿不愿再多看叶闻放一眼似的。舔舔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被谢鸣川给咬破了。叶闻放深吸一口气,不晓得应该考虑出问题的十号机还是考虑出了问题的谢鸣川和叶闻放。身旁的人流熙来攘往,叶闻放就那么站着好一会儿,满心的不知所措与茫然……也不知道是被谁挤了一下,叶闻放心思乱着没站稳,踉跄着走了两步。这几步算是让他清醒来稳住了心思,抬手看看时间,来不及叹气,拖着行李往候机大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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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没?看上了么?”谢家爸爸消瘦地可怕,本来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休息的,听见有脚步声就睁开了眼睛。一看见是谢鸣川,眼睛还就放了光,低低地声音问了刚才那两句话。
谢鸣川走到床边,撑着膝头坐下,笑着看他爸说:“你没看见我挺累的啊?也不心疼一下。”
“谢鸣川,老子我也就是身上没力气。”谢家爸爸扁嘴道:“不然拿扁担抽你。”
“扁担打下去您就没儿子了,鸡毛掸子差不多了。”谢鸣川给他爸把被子往上拉拉,秋凉了,天气不好,“去看了,没看上,谁想找个傻大姐啊?别不高兴,我给你拿鸡毛掸子去。”
“你给我坐下……”谢家爸爸拿他没办法,叹着气说:“你要找七仙女是不是?”
“是啊,你有么?介绍给我。”谢鸣川没脸没皮地笑着凑近了望着他爸。
“死小子。”谢家爸爸又叹了口气,叹完了,歇一歇,又才看着谢鸣川说:“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嗯。”谢鸣川看他爸那个样子,哼哼了一声。
谢家爸爸眼睛又放光了,伸出手来拉谢鸣川的,“带回来、带回来。”
“我明天要去外地谈生意。回来再说,行么?”谢鸣川握紧他爸干树枝一样的手。
谢家爸爸已经满足了,点点头却又提醒他说:“你不许拖了,见不到我就真的跟你拼命。”
“不拖,你还跟我拼什么命,您这样儿已经要我的命了。”谢鸣川双手握住他爸的手,“我叫姐来喂你吃饭。以后见不到我就不吃饭这种事儿别做好吧?”
谢家爸爸点头,谢鸣川起身到房间门口准备喊谢飞燕。谢飞燕就在门口守着,见着谢鸣川过来就赶紧进去。谢鸣川陪着把饭吃了,又守在身边陪着说话。到晚上约莫九点,谢家爸爸睡着了,谢鸣川才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谢飞燕裹着薄呢大衣站在房檐下,望着天上暗暗地下弦月发呆。谢鸣川双手插进兜里走到她的身边,仰着脖子跟她一起看月亮。冷不丁的,谢飞燕开了口,说:“你要随便找个人糊弄他么?”
“姐,你给我出这个主意不错。”谢鸣川一点儿不客气。
“小川,你该懂事了。”谢飞燕偏头看着谢鸣川,“你糊弄一时有什么意思?”
“谢飞燕,我一直都比你懂事好么?想想你嫁海南过的糟心日子。”
“我就是不懂事了之后才觉得你也该懂事了。”
“我懂事,懂事。我这儿手上的事情办完了就带回来给你们看,你们过目了觉得还行,立马就摆酒席好吧?”
“我刚才听见你打电话问人家找的人呢?”谢飞燕不安地拉扯自己的袖子,说这话不敢看谢鸣川。
谢鸣川嘴里一声咒骂,深吸口气后转身来,双手扶住谢飞燕的肩膀,“姐,乖啊,你什么都没听见。”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小幺这样下去,我们两家以后怎么做人?”
谢鸣川立刻垮了脸,收回手来说:“我走了。”
谢飞燕看着他大步流星跨出院子去,听不见汽车声响了才走过去关院门。关好后,回头一看,天上的月亮看不见了,被云朵彻底的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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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路边的清洁工具挡住了路,谢鸣川看见那家叫茶语的茶楼就在对面却停不了车,只好继续往前开。约莫又走了三十米才找到车位。谢鸣川刚停好车下来,身边来了一辆红色的小车,车窗降下来,浓妆的女人说:“师傅,帮我看一下倒车,我停你前边,可技术不好,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