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貔貅莲华 2006-3-13 15:3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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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回复:薄幸郎 by 韧心
「不好,这是叛乱啊。」碧衍叫糟,京城被控,还不见勤皇军护驾,这也没有比此更险恶的情势了。
「我立刻回宫。」墨北丢下这句,已不见踪影。他飞越在屋瓦檐宇之间,躲避叛军盘查,为什麽要回去?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与黑擎的感情纷纷扰扰,爱也好、恨也好、和也好、分也好,但有一点始终是清楚的——他不要黑擎死。
那是他最微小的固执。
正宫门前叛军陆续到著,与镇守玄宫的黑卫军对恃,墨北改弦易策,绕至偏门,那儿还未遭封锁,但明显增多的黑卫士,不难看出烽烟弥漫前的紧张。
「站住!来著何人!」侍卫阻拦了墨北。
「我有令牌。」他掏出黑龙令,侍卫小队长一惊,遂问:「您是韩墨北公子?」这称呼让他有些讶异,但仍点头称是。
「对不住,早半月前皇上已经下令,将您的名字从红册中删除,并收回桂木院,您已经不是西苑的人了,黑龙令皇上仍许你持有,但只能出宫不能再入宫,趁现在叛军还没将洛北门控制,您快从那边逃走吧,只要这令牌,关防都不会为难您。」
「你说什麽!?」墨北扬声愕道,不可置信,黑擎这是什麽意思!
「墨北公子快走吧,再晚就迟了,叛军兵临城下,皇上一纸谕令,任嫔妃自由抉择,留走随意,树倒猢狲散,西苑如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皇子公主也移至安全处所,这里即将成为血腥杀戮之地。」小队长好意相劝,回身继续坚守岗位。
背叛的人多了,偶而有几个忠心的笨蛋不也挺好。黑卫军誓死守护黑皇,不战至最後一兵一卒倒下,绝不罢休。
洛阳繁花,终有落尽之时。
31
御书房
桌案上仍是一叠叠的奏折,只是已经没有批改的必要了。
说也奇怪,黑擎每日过目的书件,没上千也有成百,这数量在诸国之中,已是惊人,但人皆记得他夜夜春宵,醉酒花丛,却无人赞扬他勤奋政事,将一个复杂大国治理得有条不紊,若要中肯评论,黑擎在位,难过的人只有官儿,顶著喜怒无常的上司时时战战兢兢,百姓倒都安居乐业,比他父皇黑隶的年代还要安稳。
但谁会在乎他的努力?没有。就连黑擎,也没把自己当百姓的明君。他在混乱争斗中登基,求的只是生存,仅此而已。
黑擎望向窗外,皇宫位地势之高,京师风景一览无遗,城内有几处喧嚣冒出浓烟,空气中满是惊惧及不安,叛军在做什麽?纵火焚烧民宅、搜刮财物?还是威胁清算没有表态支持的官吏?肯定两者都有。
黑卫军只有三千人马,光包围玄宫的叛军就有万馀名,洛阳城外还有两万,最近距离能驰援的只有戍卫将军颜沼,但他那二万士兵不会动的。其馀最快的都要七日以上才能赶到,而还不保证他们会前来勤王救驾。
至於离…修仪计算的正确,北方已经一团混战了,白沙与玄武拉距剧烈,如何能拨出兵马,况且他还来不及将边疆将领换血,那些都是父皇指派的老将,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逍遥自在、作威作福惯了,黑离不说使不动他们,就算使得,但必也藉故拖延。
离的任务是失败了,但有一点是成功的,至少他不会傻傻的跟著自己…
「朕已到末路穷途?」黑擎轻轻低笑。
他缓缓走至一个整墙宽高的内嵌式镂空精雕木柜前,拉开隐藏的暗屉,那里摆著两样东西,一者用纸包裹著,另一者则是他从墨北那里劫来的娃娃。
拆封纸包,躺在梅香花纸中央的,是一束长长的青丝,首尾用红绳系齐,安安静静的折叠在那里,触感摸起来仍是润滑顺手,彷佛还有生命力一般。
「墨墨…」指尖恋恋不舍地搁在上头,黑擎喃喃念道。
那天他在做什麽?好像是沐昭楼饮酒赏乐,突然想起韩御妻粉墨的霓裳羽衣舞,一时兴起,遂命人传唤墨墨,回报的小太监说桂木院人去楼空,宛若鬼城,他不信,亲自前往,只见一地铜屑,血迹斑斑,栖身其中的就一大把秀丽的发丝,它被人整齐的放在鲜血与破片上,好似在哀悼什麽,告别什麽,他先是震惊,後是愤怒,其实也没多想,只是本能要抓回逃妻,不想放过他,甚至不惜派人到白沙帝国离间迫逼…真蠢…
作者: 貔貅莲华 2006-3-13 15:3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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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回复:薄幸郎 by 韧心
「死一个御昂非真的这麽痛苦吗?瞧你头发都白了…朕是笨蛋,朕是笨蛋…」未识情伤,哪里知道什麽叫痛断肝肠,如果失去就能让自己如此难过,那永诀…生不如死一语亦难道尽…
「墨墨,朕不会道歉的,该还你的,朕赔给你。」他抬手卸去金冠,左手一拉,绳带松落,长发披肩,如黑瀑般波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不敢毁伤。你红尘断情,一刀削发,当初可见多伤心…
持起短刃,一个闪光刃影,一头及臀的长发已齐肩截断,他将两把青丝放在一起,还觉不够,默然地将之打了个灵巧缠结,结发…结发…黑擎突然为自己的举动讪然大笑。「哈哈哈哈——朕是呆了,还傻了!竟然做这种幼稚事!」
他仰头狂笑,一手遮住眼睛,隙缝中犹见隐隐泪光。
生死在即,寄望来世吗?
他想要活啊…从来就只是如此…
墨墨今生还怨恨他,来世会原谅他吗…?
「皇上!」李祖慌慌张张跑进门,却给黑皇披头散发的疯子模样给吓著了,但眼前还有要紧事,他巍颤颤跪下说道:「皇上,东门的叛军小队长愿意倒戈投降,趁著月黑风高,护皇安心离京,请皇忍一时之辱,走避至东极海滨,他日再图复位。」
黑擎放下手,回头看他,眼底尽是冷酷,刚才的伤心彷佛如梦。「李祖,朕不会离开玄宫的,你花了多少金子收买那个小队长?」黑擎在他耳边轻轻低语:「还是该说…他花了多少钱收买你?」
李祖吓得一身冷汗,连忙猛地磕头喊冤:「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老奴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开你玩笑的,不必认真,你跟朕也不少年了,还信不过你麽。」黑擎擒著邪笑,走回桌旁,将那对木娃娃小心翼翼的收到怀里。
「皇上!老奴冒死劝您了,走吧,那些叛军绝对不会放过皇上的,您处死了罪人修仪,他们正在宫外叫嚣著要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您呢。」
「别说了,朕登基即为天下主,朕一日还在玄宫,那些桥头草就还不敢明日张胆,朕只要一离开,天下风起云涌,十四弟毫无皇威,牵制不住四地野心勃勃的将领,到时候各方群起争夺,欲挟之以令诸侯,就再也不可收拾了。」十四弟只是扬著大旗的傀儡,只要哪个人大权在握,难保不会意图黄袍加身,改朝换代,届时黑家人都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