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好像发烧了……
「……遵命。」暗部的人一向冷情冷性,言语精简,问为什麽不是他们的作风。
──消失。
昊悍渐渐觉得痛了,像烈火燎原般一圈一圈扩大的痛楚,却硬是忍著不吭声,强迫自己将奏报的内容看进眼里。
受伤的事,朕必定要隐瞒到底……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长空……
朕不想他自责……
若是他知晓了朕是到他府上的那日,回程途中受到的袭击……就算明明是朕的错,长空也会怪罪自己的……深深地怪罪身为臣子的他若是有保护著朕,送朕回宫,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朕不要这样……
他已经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身为君王的朕了……
朕出於私情的夜访,若也成为长空的臣子之过……
朕……情何以堪……
「啊啊────」完全超乎想像,恶狠狠的剧痛彷佛是有个巨人在伤口上猛烈踩踏,昊悍赤红了眼,猛力扯下一截床幔,用最後的意志力将自己的双手绑起,套在老者留下的铁鍊里!
嘴里紧紧咬上棉布。
……以前朕问过长空:「如果朕病倒了,爱卿就只担心这江山社稷吗?」
长空那时没有正面回答……
但朕知道……
朕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若给长空发现朕现在这般痛苦狼狈的模样……
他会难过……
会露出朕最不想见到的那种表情……
……朕不要……
朕宁愿他生朕的气。
宁愿他寒著脸,十天半月不跟朕说话。
这样都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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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谢,今天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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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之心.16
白相对陛下心生不满,很愤怒,而且不是一日二日,这次搞不好会辞官!
朝廷上上下下都在传言著这件事。
武官选拔之後,昊悍陛下又在红阁”流连忘返”的十多天,等陛下好不容易重返朝政之际,白相却立刻”生病告假”,镇日关在府邸里大门不出。
「陛下,这……这叠要搁哪儿啊!」刘顺简直气得跺脚,瞧瞧,这像样吗,陛下的御书房都快给淹了,一进门,连陛下在哪里都没能看见!
「就搁那个角落吧。」埋在一堆公文之中,昊悍的脸上并无怨怼之情,一直都是很平静认真的处理他该做的事情。
「陛下……依奴才浅见……是不是传召尹大人进宫见驾?」刘顺再笨也看得出端倪,都是白相告假,才惹得这片随时随地都可能砸死人的卷山卷海。
「有时间出主意,还不如赶紧把那一头的批文送下去。」昊悍头也不抬的说道。
传召?他不会来的!
先前朕还藉故不见他呢,现在若是随便一唤,他就乖乖来了,那就不是长空了。
「是,奴才遵命。」刘顺口中嘀咕,还是搞不懂陛下在想什麽。
待刘顺一走,昊悍就置下笔,唤:
「鸢。」
「在。」明明除了皇帝空无一人的地方,竟然有人回应。
「把内廷的名单给朕。」
「在此。」呈上。
「退下吧。」语尾方收,那人早已不见。
昊悍张开密函,越看那上头的名字,脸色就越是阴郁,最後像是十分疲累一般,重重靠在椅背上,眼睛望向天花板的蟠龙雕刻,张牙虎爪的龙之形貌十分狰狞,红光锐利的龙眼像是在恫吓那些觊觎这个位子的狂悖之徒。
这件事要先解决……
长空暂时称病告假也好,此事无论如何,朕都不要长空牵扯进来,司律也是一样。
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
昊悍重重叹口气,走至窗边,寒冬已至,今年气候异常,原本不雪的流苏城,竟在一夜之间静悄悄的被妆点成银白世界,纯净洁白的雪花从天片片而落……多好……为什麽人的世界不能同大自然一样的单纯美丽呢……
朕不担心长空会怒而辞官,相处十来年了,他的性子朕也摸有几分把握,长空的忠君之心根深蒂固,以前在旧白国时,不管是老眼昏花的雷卡,还是後来阴狠刚愎的雷横,长空都尽心辅佐,甚至还为之狙杀好友御昂非,他可以说是能背弃一切情感,将君王彻底摆在第一位的男人。
他就是如此热爱著王和国家。这回不过是透过『告病』的方式,来劝谏朕的疏於朝政、流连美色罢了。
苦笑……
如此想来,朕真是自不量力……
这样的长空,怎麽可能忽略王,看见昊悍呢……
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等事情结束,朕再登门给白相大人赔罪吧。
流苏城 尹府
正当庙堂上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白相尹长空正坐在自家府上的庭园里,悠然自得的欣赏雪景,品味好茶。
「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本大人正病著,不是说谁都不见吗?」在如此天寒地冻之时,啜饮一口热茶,真是一大乐事。
「他们说,将这个给您看,您就……」老总管颤颤地将怀里揣著物品,递给长空。
长空一看见那玩意,立刻惊站起来。
「快请他们入府!」
『红龙团花.锦绣黑爪』是太子的令牌!
「尹大人,不好意思,打扰您告病了。」
跟随老总管进入庭园的有两名男子,为首的那位有些戏谑的拱手致歉,不过表情倒不是太有诚意。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长空规规矩矩的行礼。
「别别别,尹大人,您对父皇都是免跪免拜的,可别乱害咱俩。」一手捞起正要叩首的长空,皇太子昊日一副为难的模样。
皇太子昊日,年二十,皇后姜氏所生,嫡长子,帝国的当然继承人,目前以东宫太子的身分参与部分朝政运作,但涉入不深。
「皇兄,尹大人对父皇的确是免跪免拜,但这特权可没延到您身上,他跪拜是当然的。」说话的是小一岁的二皇子郑泉,他一身绛红色的束腰蟒袍,尊贵凛然的皇室气息表露无疑,讲话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甚至时常有些咄咄逼人。
相较之下,个性温和,总是眯著眼、笑嘻嘻,爱开些小玩笑的昊日,则是完全看不见皇族应有的仪态,反而像是胸无大志的落魄贵族。
「皇弟,别这麽认真嘛,尹大人是国之栋梁,现在又在病中,你叫人家又跪又拜的,万一病得更严重怎麽办,真是的,一点体贴人家的意思都没有。」昊日貌似不悦的数落弟弟,不过不知怎麽的,那几个”病”字就是听起来特别刺耳。
「微臣谢太子殿下垂青厚爱,如此体贴。」长空站直身子,露出”微笑”。
惨了──────!!!
昊日在心里乾笑,身为未来的国君继承人,他十二岁之後,大概有五年的时间交替接受白相与沙相的指导,沙相司澄远教导战略战术、领兵布阵,白相尹长空教导帝国体制、施政擘画。前者完全是铁血性格,就算对太子,该揍的该骂的毫不留情,後者一开始还让他感觉是个软弱唯诺的书生,後来……就知道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