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这大山里没吃没喝,天气又这么冷,总跟这困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飞禽走兽哪一样不能吃,况且你不是带了厚衣服吗。”
张缘谛觉得跟他完全讲不通,这人似乎把一切都不当难事,活得未免也太随性。跟他结伴到底妥当与否?
前方树林中慢悠悠走来一个布衣老头,肩上扛着一摞木柴,享桦拦住他问:“老人家,您可知山里有位名叫盛龄翁的高人?”
老者眉毛胡子都是白的,佝偻着腰看岁数没有九十也有八十。眯缝着肿眼皮看了看享桦:“你说啥?”
“我是问您可知道这山中住着一位叫盛龄翁的高人?”
“山里有没有核桃仁?没有,这里可没有核桃树。”
享桦怀疑老头大概有些耳背,便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老者呵呵的笑起来:“你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享桦也笑了:“老人家,您这是打哪儿来啊?”
“老头子我不打猎,打猎是我孙子的活儿。”
享桦无奈的摸摸鼻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不说老头倒是很有兴致:“本来这打柴的活儿也是我孙子干,可这小子这两天不知道跑到哪儿野去了,好几天没回家,咳咳,害得我这把老骨头啊还得出来遭罪。本来我就不爱动弹……”
老头越说越来劲,享桦几次想要打断都没找到机会。身后传来笑声,那是张缘谛已经笑倒在马背上。享桦多少有点尴尬,再次出声想打断老头,哪知对方说到伤心处,竟不再理旁人,叹着气走了。享桦与张缘谛对视一眼,后者无辜的一摊手。
如此行了一个时辰,头顶渐渐阴云密布,树林中冷风阵阵,看样子要下雨。
张缘谛紧了紧外衣抱怨道:“这鬼天气,下雨下得没完没了。”
言语间,头顶忽然传来呼哨之声,紧接着身后炸雷般一声巨响,张缘谛来不及呼喊就连人带马被炸飞了出去。
等他从烟雾中爬起来,树上“噌噌”跳下十多个手拿钢刀的蒙面大汉,其中一个把他拽起来向后一推道:“绑上!”
立刻有人过来将他五花大绑。张缘谛吓得腿都软了:“各位好汉手下留情,我们只是过路人。”
大汉怒道:“抓的就是你这过路人。”
张缘谛心知遇上了劫道的,忙说:“我们只有一点盘缠,都在那位兄弟身上,你们拿去切勿伤我们性命。”
说着向享桦看去,刚才两人站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大坑,上面罩着一张大网,并不见享桦身影,想必是掉进陷阱里了。
张缘谛咽了口唾沫,额头上不自觉的冒了汗。
为首的汉子吩咐道:“你们几个留下把坑里那个绑上来给寨主下酒,剩下的跟我回寨。”
手下答应一声,一掌将张缘谛劈晕。
……
待张缘谛再醒来,已身在一间破旧的木屋,身上还绑着绳子。他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沉沉的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多灾多难,才享了两天清福就又被绑了。随即又想到享桦,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是死是活……
胡思乱想之际,房门开了,进来一个一脸凶相的大汉,走过来就要抓他。
张缘谛慌忙道:“这位兄台,我只是一个穷道士,与你们并无仇恨,放我一条生路吧。”
汉子横他一眼:“寨主要见你。”
“寨主?”
“少废话,快走。”
汉子提着他出了木屋一路来到一间修饰宽敞的大房子。屋里地上铺着兽皮,上方一张躺椅上正坐着一位身材窈窕身穿青衫的妇人。张缘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妇人站起身来到张缘谛近前,笑微微挑起了他的下巴。
“你是张缘谛?”
张缘谛提心吊胆的点了点头。
妇人拿手背拍了拍他的脸颊,哼道:“长的是挺招人喜欢的,不过心眼太坏。”
张缘谛听的有些迷糊:“我心眼坏?这话从何说起啊?”
妇人后退一步拍拍巴掌,内室便走出来两个人,竟是老相识——李晟达和绿眉。
张缘谛倒吸一口凉气,闭上了眼,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预料到结局了。
李晟达满意的看着他煞白的脸:“张老弟,别来无恙啊。”
张缘谛无话可说。
李晟达凑近他咬着牙低声道:“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张缘谛别过脸,却撞进绿眉愤恨的眸中,不禁一阵心虚,只好低头看地。
妇人在一旁低低的笑起来:“晟达,你也不必太过生气,凡人总是这般负心的,你何必在乎他的感受?”
“你说得对。”李晟达捏了捏张缘谛的脸蛋,嘴角勾起一丝狞笑:“还是尽早吃了你省心。”
绿眉察言观色凑上来说:“哥,也分我一口吧。”
李晟达一瞪眼:“你还有脸说,一边呆着去。”
绿眉撅着嘴一拧身退回原位。
李晟达转身对那妇人道:“大姐,你叫人好生看着他,这次可不能再跑了。”
妇人掩嘴一笑:“放心,进了我这无颜寨就别想逃出去。”
李晟达心情很好,得意洋洋冲着张缘谛一挑眉:“老弟,我们晚上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修镜之旅(中)
转眼到了晚上,寨中四处点着火把将大院照如白昼,院里大呼小叫吵吵嚷嚷似乎在庆祝。
张缘谛被关在一间厢房里。他一直被捆着,两只胳膊又酸又疼,也没人进来给他送点吃喝。屋里燃着一根手臂粗细的大蜡烛,火苗幽幽发着绿光,把个屋子照的跟鬼屋一般。张缘谛身处这等环境,又累又怕,索性闭上眼等死。
门开了,李晟达迈步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酒,斜睨着张缘谛一饮而尽,他关上房门走了过来。
“早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何必对你温柔相待?”李晟达坐到床边,一把擒住想要逃跑的猎物,满眼厉色道。
张缘谛边挣扎边状着胆子道:“你别乱来啊,我有位很厉害的朋友,专、专治你们这样的妖怪,等他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李晟达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我当他有多厉害呢,区区一个凡人而已,已经被我们大姐吃了。”
“吃了?!吃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开膛破肚掏心挖肝,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张缘谛脸色惨白的看着地面,不敢相信对方的话。
“不信?不信我带你去看看,没准儿现在还能剩只脚。”
张缘谛连忙摇头。
“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双修什么的先放一放,我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双手用力一撕,张缘谛身上的衣物立时破裂开来,露出白花花的一身皮肉。他心知这次怎么都逃不脱了,哀叹一声顺着对方力道倒向床里。哪知屋外忽然人声嘈杂,细听竟是有人在大喊“失火啦,快救火!”。
李晟达一惊,站起身去推窗子。只见后院方向火光冲天,院子里都是四散奔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