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皇上给你差事信任你是好事。”
“四哥……你跟皇上一向亲睦,皇上不会忘了你的。”胤祥一时除了些宽慰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胤礽登基后,胤禛虽然被封了郡王却一直赋闲在家,其他人,哪怕是之前跟他斗得最厉害的胤禔和胤禩都没有闲着,别说是胤祥,连胤禛也猜不透胤礽到底在想什么。
胤禛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别说这些好听的了,现在这样每日浇浇花听听曲儿日子过得悠闲也还不错。”
“四哥,我觉得皇上不像是不分是非之人,”胤祥说着又想起了火光映衬下胤礽那个倔强坚定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想法:“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也不用就此丧了气,你的本事他迟早会看进眼里的。”
胤禛端起茶盏轻轻啜饮,苦涩的感觉直至最心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不能接受的,始终是那人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的目光。
☆、第 13 章
胤礽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裕亲王保泰跑前跑后的指挥人施工,他制止住就要开口通传的小太监,饶有兴趣地抱着胳膊看了半响,最后弯了弯嘴角,道:“去叫裕亲王过来。”
保泰听了小太监说的,惊讶地转过身,见胤礽果然在后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便快步走了过来,跪下来请安。
“奴才不知道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胤礽眯起眼晴打量他一阵,突然伸出手捏起了他的下巴。
保泰被胤礽的动作弄得神色一僵,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皇……皇上……”
一众随行的侍卫太监全部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胤礽失笑:“裕亲王也算是亲力亲为了,这么冷的天还亲自来监督这些人,还出汗了……”他说着拇指拭去了保泰额头上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紧张而渗出的汗珠。
“奴……奴才失礼了,请皇上恕罪。”保泰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胤礽却没打算放过他,一个眼神示意,周围之人都退了下去。
“说吧,朕是让你负责兴建这个园子,但没让你这么冷的天亲自来这里跑前跑后,你这是要做什么?”
“皇上明鉴,这个园子是先帝爷的心血,奴才只是想尽量做好而已。”保泰说得战战兢兢,一来是胤礽的眼神太有压迫感,再来是他轻佻的动作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三来在雪地里这么跪了半天也确实有够呛的。
“你倒是很忠心。”
“奴才不敢当,只是尽本分而已。”
胤礽冷哼:“可惜就是不知道忠的是谁。”
保泰身子一怔,匍匐了下去:“请皇上明鉴。”
胤礽见他冻得身子都僵住了,皱了皱眉,道:“起来吧。”
保泰跟着胤礽进了屋子里,胤礽命人给他赐了座又给了他一个手炉,保泰低垂着头抱着手炉一动不动等着胤礽问话。
“裕亲王可知道八贝勒最近在忙什么?”
“奴才不知……”
“不知道?”胤礽轻笑:“可是朕听说裕亲王前两日还去探望过抱病告休的八贝勒?”
保泰身子僵了一下,再次跪了下来:“奴才只是听闻八贝勒身子不适才去探望,而且奴才并没有见到八贝勒,奴才绝无隐瞒,请皇上明鉴。”
“又是这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又没说什么。”胤礽玩弄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嗤笑道。
“奴才……奴才只是……”
“算了吧,”胤礽打断他:“朕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你要是忠心耿耿朕不会冤枉了你。”
“奴才谢皇上英明,”保泰用力磕了个响头:“奴才绝无二心。”
他越是这样表忠心,胤礽越是看不惯:“你起来!”
对方却仍然匍匐在地没有动。
“起来!”
“皇上请息怒……”
胤礽对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了半点好感,轻哼了一声,留下句“你好自为之吧”便大步离开。
何玉柱见胤礽黑着张脸出来,也不敢多问,把他迎上车之后就驾着车子离开。
胤礽会来圆明园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因为听到下人禀报说是裕亲王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个园子的修建,便想来看个究竟。
圆明园是康熙生前就一直计划着要建的,胤礽把他扔给保泰本来就是想试试他的态度,朝中胤禩党羽众多,没用的人他该料理的都料理了,前两日连佟国维也上了折子请辞,只是这些宗室王爷该怎么处理他倒是还没有拿定主意,也其实,胤礽想的是,只要他们以后肯安分守己,即使是胤禩,他一样不吝于留着他。
总归,就算他们真要造反,也该有那个本事才行。
至于给自己添乱,胤礽倒是不担心,天下太过太平,他反而会觉得无趣。
所以像保泰这样的,太过小心谨慎了,他会看不惯也是自然。
“何玉柱!”
“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进来。”
“嗻。”何玉柱小心翼翼地爬进车里。
“八贝勒病了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
“传了太医没?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是染了风寒,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胤礽冷哼:“没有大碍会在府里躺一个月?他倒是会装。”
从他开始清理他的党羽开始,胤禩就一直称病闭门谢客,别说保泰见不到,连胤禟胤俄几个上门一样是吃的闭门羹。
“先不回宫了,去八贝勒府。”
“嗻。”
胤礽想去看看胤禩到底在搞什么鬼,马车却在路过胤禛府邸的时候停了下来。
胤礽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随行侍卫的声音传了进来:“万岁爷,前头是恪郡王,给您请安。”
恪,是胤礽给胤禛的封号。
胤礽命人开了车门,胤禛正恭敬地跪在外面,他一挑眉,示意人扶自己下车。
胤礽没有让胤禛起来也没有说什么,大步从他身边经过进了他的府邸,胤禛握了握拳,爬起来跟了进去。
“说起来,朕倒是第一次来四弟的府上。”胤礽轻啜着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打量着四处的摆设。
“皇上要是愿意,臣弟随时恭候皇上。”
胤礽失笑:“随时恭候?你不嫌麻烦吗?”
“皇上说笑了,您能来,是臣弟的荣幸。”
胤禛目光灼灼直视着胤礽,胤礽心中诧异,移开了眼:“你刚才去哪了?这么冷的天朕看你似乎是从外面回来?”
“臣弟只是去琉璃厂逛了逛。”
“去琉璃厂?”胤礽扬了扬嘴角:“你倒是挺悠闲。”
“臣弟这些日子一直都很悠闲。”
胤礽放下手中茶盏:“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埋怨朕没有给你差事?”
“臣弟不敢。”
胤礽没有再理他,起身到了一旁摆弄架子上摆放着的古玩,胤禛落后两步微弯着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