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悄然地抹了一把泪水：“是。”

允德用白米粥喂到小王子的口中，这瘦弱的小王子吃到食物终于停止了哭泣。允德看着心酸。

小小的人儿，看起来一碰就碎。

次日，李公公带着小奴才出门寻粮，李公公经过前院看到在院子中晒太阳抽烟杆子的炎丑便上前对着炎丑说道：“炎丑先生，我出去寻粮去了。”

炎丑的眼睛看了李公公一眼：“嗯。”

李公公欲言又止，只叹息一声随即带着小奴才出门去了。

而炎丑，露出似笑非笑的抱歉。

李公公出门之后，京城大街上不时有八国联军的人经过。李公公带着小奴才对两个小奴才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找找粮，我去请大夫。找到之后便回王府。”

“是，李公公。”小奴才脸上有着畏惧的表情，从未出过皇宫的他们第一次踏出皇宫却没想到会是乱世之下。如果不是李公公，小奴才们早就死在皇宫里了。

他们亲眼看到八国联军攻破皇宫之后对小宫女和小奴才的暴行。皇宫里的奴才惨叫声响透了天际，可却没人能拯救他们……

生死有命，李公公救了他们一命，他们的命便是李公公的。两个小奴才和李公公分别之后便去寻粮。而李公公则到京城的药房去寻找大夫。李公公来到福济堂，福济堂狼藉一片，案头上斑斑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遭受过的暴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李公公心中悲叹一声离开到下一个药房。

在下一个药房，此药房大门紧闭，李公公扬起手“砰砰砰”地敲着。

“大夫，大夫。我家主子身子不好，您给看看。”

“砰砰砰。”李公公敲着，终于里面传来了声音。

“请回吧，不出诊。”

“大夫，您给看看，只要大夫出诊，我家主子一定会付出相应的诊金啊。”

“不是我不愿出诊，你看看外面，看看福济堂的林大夫下场。实在对不住啊。”里面大夫叹气说道。

李公公多求几次，里面的大夫不再做出任何回应。里面的大夫不会忘记福济堂的林大夫被联军杀死的场面。福济堂的林大夫就因为想要救大街上被联军残杀的百姓而被联军杀死。这样的暴行已经让京城的大夫们心生惧怕。他们在联军攻破北京城之后，有的大夫逃离了北京城，没能逃出去的大夫不是被杀死就是早早地关起了大门等待联军离去。

联军的暴行已经击碎了每个人脆弱的内心。谁都会害怕……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自己……

在敲了几下得不到回应的李公公便放弃到下一个药房去……

两个小公公胆小地在废墟的里翻找。他们恐惧地看着躺在街边垂死的人们。看到这些人，他们放佛看到了自己。而有些流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两个小公公小心翼翼地在房子的废墟里找粮食。一个小奴才翻找到一点粮食之后激动地对身边的另一个小公公说道：“快看，是粮食！”

“嘘——别让人听见。”另外一个小公公捂住自己伙伴的嘴巴。

随即他们挡住那些刺背的视线小心翼翼地用小袋子将混着泥沙的粮食装进袋子里然后相携离开。他们脚步很快，但是背后之人的脚步也很快。

流民！

是一个饥饿的流民！

两个胆小的小奴才腿脚都在打抖。

小公公在紧张之下将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那个凶恶的流民对着他们：“把粮食给我！”

“不……不可能！”小公公哆嗦地回到。

“不给，我就杀了你们！”流民说着便拿着一根破烂的刀上前一刀子要扎向两小公公。小公公受惊地散开，但他们哪里是因为被饥饿折磨流民的对手。凶悍的流民抓住一个小公公用刀子狠狠地刺刀他的肩头上，小公公惨叫一声，他怀中的粮食死死地抱在怀中没有往下落去。

“是你们自己找死的！”流氓凶恶地叫道。他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这样的方法抢到粮食而活下去。

另外一个小公公看到同伴被刺，他一跳上流民的身上死死地抱住流民。

“快走！”

“不……不行！”

“找死！”流民抓住背后的小公公辫子狠狠地将他丢在地上随即一刀子扎到对方的胸膛上，小公公惨叫一声手抓了一把泥狠狠地丢到流民的眼中。趁着流民的眼睛被泥糊住，两个小公公抢了流民的刀子往他身上扎。流民失控地和两个小公公滚着打了起来。他抓住小公公的头狠狠地将他们脑袋磕在地上，小奴才头破血流……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小公公浑身是血搀扶着起来，怀中的粮食袋被他们的鲜血染得鲜红。他们强撑着一口气到了与李公公分开之地倒下。

仅剩下一口气的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湛蓝色的天空：真是不甘心啊，就这么死了……

天空的颜色这么蓝，而京城的颜色这么鲜红……

不知道人有没有下辈子呢……如果有，不知道会是哪个王朝，到时候，没有乱世就好了……小奴才眼睛渐渐黑暗终于死去……

如果，人有下辈子就好了。

傍晚来的时候，李公公没有请到大夫。李公公往王府回去，在经过与那两个小公公分开之地的时候，眼前血腥的红色让李公公提起了心。李公公快步上前，将手中放在两个小奴才的鼻子下。

李公公叹气一声，颤抖着手将死去的小奴才眼睛闭上：“李公公对不起你们……”

李公公将小公公怀中死死护着的粮食提了起来。小小的米袋子被小公公的血腥染红。李公公背着小公公的尸体离开前往王府去……

京城混乱，粮食可贵。李公公不知道小公公是如何寻到粮的，这一点粮食可以让京城被饥饿折磨的流民们红了眼下杀手。

李公公提着带着血的粮食回到王府，允德盯着被鲜血染红的米袋子，什么话都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沉重无比。

没个人的命都是这么脆，一碰就会碎……

几天之后，允德到厨房中揭开米缸子，里面的粮食让允德忧心。

家中，要无粮了。

允德将米缸子盖上，他来到大厅招呼李公公：“李公公，我上良瑛贝勒府借个粮，王弟你照看好了。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管是谁都不许放进来。”

如果不去一趟，家里的十几口都会挨饿。允德一个人身上背负着十几个人的命。他肩头上担着的，很重。但不得不担下去。去良瑛贝勒爷府上借粮缓和一个这样缺粮的局面。

允德要撑下去！他要撑到老佛爷回京的日子，他要撑到八国联军离开北京城的日子！

他一定要撑下去！

李公公看少年的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表情心中叹气。

皇族子弟，不是离开的，就是自杀的。宁愿死都不愿被羞辱。

留在这京中的皇族还能有几个？

外面乱，前几天死了小公公，李公公担忧地对允德说道：“世子，外面战乱，你带上两个小奴才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