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百子横到外面大街上，他招来黄包车抱着张绝坐了上去，然后把衣服拉上将张绝的脸覆住。

“到灯笼街。”霍文才压下礼帽将自己一半脸掩盖住。

“好咧。您坐稳了。”说着，车夫便拉起车子往灯笼街去。

回到家之后，霍文才抱着张绝到二层小楼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灯笼从窗口上的灯笼里蹿了出来：“主人把张少爷找回来了！”他为主人感到高兴，这样主人就不会消沉下去了。

霍文才对灯笼说道：“灯笼能监看整个灯笼街么？”

“可以的，主人。”

“灯笼要是看到有张氏的人和其他奇怪的人出现就告诉我。”

“是。”

灯笼的本体是灯笼，只要他愿意，整个灯笼街所有的灯笼都是他的眼睛。

灯笼知道张氏的那些人丧心病狂，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张绝在这里。所以，他愿意成为霍文才的“眼”去监控整个灯笼街。

灯笼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之后，霍文才把自己的衣服取下用被子盖住张绝。看着张绝半开着那双红色的眼眸，他伸手抚了抚张绝的额头。

“怎么还是这么冷。”于是，他到床尾的柜子里再搬来一床新被子盖到张绝身上。

但是没用，张绝身上依旧没有温度。一时之间，霍文才急得团团转。他坐到床边把张绝的手拿出来搓了搓然后捂住。这手，终于有了一点自己带过去的温度。

但是不够，霍文才猛地脱掉自己的上衣随即钻到被子里抱住张绝。

“好冷。”

张绝很冷，像个冰雕似的。他紧紧地抱着张绝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过去。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和灰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霍文才心疼得慌。

慢慢地，慢慢地，张绝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长得真好看……”看着张绝，霍文才有些着迷了。这不是在他心中第一次这么说了。

张绝的长相并不女气，而是俊秀。他的这种好看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长相，更因为他对谁都是温和的性子和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和贵气。当这种长相和贵气揉和在一起，这人便让人忍不住去亲近和欣赏。

有些着迷地凑近张绝，他用自己的唇在张绝没有血色的唇落下一个吻。霍文才心脏“扑通，扑通”不规律地跳动着。看着张绝，张绝那双半张着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他所做的事情一样。

“张绝……”他再次凑近用自己的嘴唇在张绝的唇上轻轻地磨了一下才退开。

霍文才脸上一烧，他不敢用自己的眼睛和对方那双半张的红色眼瞳对视。这让他觉得羞愧又羞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就是想和张绝亲近。甚至，甚至是想发生更加亲密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仅是脸上烧了起来，身体也烧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举动，这是对张绝的不敬，但是他忍不住。

恍然之间，他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张绝和心心念念着他了……

飘在黑暗的混沌之中，张绝眼前摆着棋盘，他和眼前巨大的恶鬼对弈。在他们周边，围着一群恶鬼，这些恶鬼眼冒绿光看着他舔着嘴巴流口水。

他们想吃了张绝，可又怕吃了闹肚子。而且他们和张绝赌博都输了，所以不能轻举妄动，谁知道张绝会不会比他们都强。

张绝灵魂里的鬼气可不比他们弱。开始，它们还以为张绝是它们的同类，可他的灵魂里又散发着属于人类的味道。一下子，这些恶鬼不知道张绝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只能看却不能吃，真是馋坏了这些恶鬼。

张绝原本冰冷的灵魂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热源。他挑起一抹微笑然后落下一子：“你们全部输了。”

那群恶鬼嚎叫。

狡猾的人类！

张绝轻笑一声：“今天到此为止。作为输家，日后要履行我们之间的契约。”说完，张绝的身影渐渐消失。

那些恶鬼不甘地在混沌的虚空中嚎叫。

百子横灵婆的圆形屋子里，那些恶鬼雕像发出“嗡嗡嗡嗡”的声音，灵婆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次露出不解的表情。

如果知道收留张绝一次，会把她供奉的恶鬼全部拐了去，她一定不会让张绝踏进自己这里一步。

（3）柔软

窗外。寒冷的冬日晚上，雨滴滴答答地下了起来。

屋子里很暖和，在柔和的灯笼光下，霍文才抱着张绝呼呼沉睡着。被他拥着睡的张绝那双红色的眼瞳散去变成了黑色。他缓缓睁开眼睛——陌生暖和的怀抱和陌生的小楼。

但却有着熟悉的人，这人把脑袋枕在他肩膀边上抱着他沉睡着。

十足暧昧的姿势。

他没动，是霍文才的话，他安心。当初躲进灵婆那里，他早就算出霍文才会找到自己。虽然时间过长，可却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办妥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足够他用来对付张家的那些人了。

张绝缓缓闭上眼睛和霍文才一起睡去。

次日凌晨，这下了一夜的冷雨还是没有停。霍文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看到张绝正睁着眼睛看他，他一个没防备地从床上跌了下去“咚”的一声。

张绝起身坐在床上看着跌坐在地的人露出笑容：“怎么了？”

“张绝你醒了！”霍文才惊喜地爬上床抓住张绝的手，“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说着就想看看对方的身子。

张绝抬手阻止了他笑着说道：“我很好，让你担心了。”

霍文才还是不放心：“让我看看，看看。”张绝无奈只能由着他去了。霍文才武馆出身，他在张绝身上摸了一把之后确定张绝确实没事之后才放下心。但是，他脸上忽然一沉严肃起来：“张绝！”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张绝有些不解。

“张绝，我很生气！”霍文才脸上浮起怒气。是的，他很生气，生张绝的气，张绝可以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生命至于不顾，完全不为他身边的人去想想。

他总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内心难过的又是谁！

“如果下一次，你再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或自己一人扛下所有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你！”霍文才一肚子火。四个月，整整四个月！他为他担心，但他却人间蒸发。四个月以来，那种不安时时刻刻困扰着他。

他的话，张绝怔住了。他知道霍文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要是他的朋友，他都会认真对待，只要自己开口，他一定不会拒绝。

可是，眼前的霍文才，从他身上透过来的，为何自己有种被他珍视，被他呵护的感觉？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碰见对方这种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

有这么一瞬间，张绝有点不解，有点……不知所措。

看着有点呆住的张绝，霍文才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吓到他了，他把脸色收起说道：“张绝，喏，下一次不要一声不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