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够强，就不会被欺负了。”灯笼悻悻然，自己实在是太弱小。就是张氏的那些人随随便便都能把他杀了，这让他感到恐惧。

霍文才安慰：“以后会变强的，到时候灯笼来保护我们。”

“对，我会变强的！”灯笼比画着说道。

张绝失笑，当灯笼变强之后，恐怕他眼前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而他们早已经化成灰烬。单纯的执念，难怪这些妖物这么容易被欺骗。

也难怪柳青阳会一直担忧。

两人一妖聊到很晚，张绝还问起霍文才在佛山的事情，被问起的霍文才自然全数奉告。听了他的身世之后，张绝心中感慨世间人情冷暖。

霍文才没长歪算是幸运的。

广州城钟楼十点的钟声响起，霍文才让灯笼继续监控整个灯笼街，然后他钻进被子里。

果然，被子里真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床小，张绝睡里面，霍文才睡外面。两个人得规规矩矩地睡觉，不然张绝一个翻身就能压到霍文才身上，而霍文才往床外翻身就会掉下床，往里翻身就会压到张绝。

睡了一会，霍文才的手碰了碰张绝的手指，张绝的手指很冰凉。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

他忐忑地握住张绝的手。张绝没动一下。

是睡着了么？

张绝的身子真的是太冰凉了。

“张绝。”

“嗯？”

“我可以抱你么？”

“……可以。”张绝顿了一下说道，活了这么多年，算起来。霍文才是第一个抱着他睡觉的人吧。

张绝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得了允许，霍文才侧身将张绝的身子抱在怀中：“这样，就不会冷了。”

原来，这人害怕自己冷。真是温柔的人啊。

“睡吧。”张绝说着便闭上眼睛。

静谧之间，霍文才的气息萦绕在自己鼻息之间，宽阔的胸膛让人感到安全，冰凉的身体也因为他的拥抱开始变得暖和。

霍文才拥着张绝，感受到张绝的身体慢慢被自己捂暖的之后才放下心来，他随着张绝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渐渐睡去……

※※※

次日，霍文才轻手轻脚起床，但张绝还是醒了。他用手轻轻按住张绝低哑着声音说道：“你再睡会，我给你温着早饭放厨房里。”

“好。”张绝今日有事情，但也不急于一时。暖烘烘的被窝里很舒服，可霍文才一旦离开，这被子会慢慢冷下来吧。

霍文才伸手放到张绝的额头然后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微笑。这笑容落在张绝眼中整个人一震。

霍文才什么都没说，他下了楼做了早饭吃了然后给张绝留着饭菜在灶台温着。

今天的雨水没有这么激烈，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他拿起油纸伞去警察厅当差去了。

到了警察厅，魏宗招呼大家别出门都留在警察厅里干杂活，把警察厅上上下下清扫个遍好过年。这群爷们动起手来说干就干。

对于这群巡警，虽然邓厅长是警察厅长，但他没资格去管这群巡警，况且他们也不会服他管，所以他早就有了自知之明。对于魏宗掏钱给警察厅新置警服和备年货的事情，邓厅长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点钱给魏宗备年货，免得自己吩咐巡警做事的时候他们不服自己。难得邓厅长掏钱，魏宗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然后，他和邓厅长借他的车子。对于得寸进尺的魏宗，邓厅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最宝贝的车子啊。

他脸上僵笑着把钥匙交给魏宗：“都是自家人，你想用就拿去用吧。”

“邓厅长爽快。”魏宗拍拍邓厅长的肩膀，差点把人拍趴在地。

拿到车子之后魏宗开着车子出去备给巡警们的年货。

早上十点，广州城钟声响起的时候，一个打着油纸伞穿着粉色秀禾服，戴着珍珠项链绾着发，烈焰红唇的女人缓缓而来。她到灯笼街敲了敲霍文才的门。

门打开，张绝对门前的女人一笑：“镜红姑娘，有劳了。”

“张少爷客气了。”镜红将油纸伞收起进了去。

一个小时之后，镜红从霍文才家中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这姑娘上身是浅紫色的襟衣，下身是淡蓝色的裙子。姑娘长发没有全部绾起，只绾起了一部分，这说明“她”还是个闺中姑娘。这姑娘苍白的手腕上戴着银饰，绾起的发上插着一支玉珠簪子。那张俊秀的脸蛋很漂亮，面相看着比镜红要年轻不少。

姑娘把霍文才的门关上之后打着伞和镜红一起离开灯笼街。

一路上，沿街的人看了之后感慨：这是哪家的闺女，长得可真好看。

两个漂亮的姑娘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他们到城隍庙之后到一家卖道士用品的无名店里。店里的翁店主看到两个姑娘眼睛都直了。少有女人拜访此店，北堂燕站起身：“两位姑娘要看什么。”

“怎么，不认识我了。”浅紫色襟衣的“姑娘”开口对北堂燕说道随即在原地转了一下。

“你是……是你！张……冷小姐！幸会幸会。两位里面坐！”北堂燕含笑说道。

“好，镜红姐姐进来吧。”冷小姐温柔地牵着镜红入内坐下。

“翁店主，倒茶。”

“这就来。”

翁店主给三人备了茶水，北堂燕无奈地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出现在我眼前，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这倒是个好办法。”

是的，和镜红前来的漂亮姑娘是张绝。张绝请了镜红给他上妆，然后换了一身女装便出门来。而北堂燕之所以会将他称为“冷小姐”是因为张绝的娘亲姓冷。

张绝含笑道：“不这样怎能瞒过张氏人的眼睛。”

镜红安静地坐在一边，她从袖子里拿出烟斗想抽，但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没带火。

“这一次你总算下定了决心和他们鱼死网破。镜红姑娘，我给你点。”前一句对张绝说，后一句是对镜红说的。北堂燕从口袋里拿出火柴擦了一下点燃，镜红也没拒绝，她将口中的烟斗伸了过去，北堂燕在烟斗里把烟点燃。

“谢谢。”镜红冷漠地道谢。

北堂燕对对镜红绅士一笑随即和张绝继续谈起来。

“事已至此，已经无路可逃了，何况我并不想死。”张绝拿起茶喝了一口。

“早就该如此了，你还顾虑他们，他们可从来不把你当回事。这里不是北京城，你的胜算更大。”北堂燕赞成。对于嚣张跋扈的京城张氏他打心底瞧不起他们。

张氏一族这么大，就京城张氏这一个旁支，他们发生的事情在道上谁不知道。

外侄子蛊惑太爷控制整个张家，并迫害当家的小叔叔将其钉死。这件事，在当年很轰动。一个外戚侄子都能把当家人杀了，是谁给他这个胆子还是有人授意的？那老太爷，也没有开口阻止钉死张绝的事情。要不是张绝最后使了禁术带着十几个殉葬的下人离开，恐怕当时张绝就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