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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事(9)

作者:植树 阅读记录

“你倒底在想什么?”立轩捧着他的脸问。他忧郁的样子,看的人心都要碎了。恨不能代替他去承受这世间所有的痛难。

涓生明知是不应该,却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只是短短一瞬间的相依偎,之前所受的苦也都可以抛诸脑后。立轩说他一直都喜欢他,他何尝不是一样?他以为自己把之前的种种都尘封的很好,在德贵叔家再次见面,那记忆的种子如遇春雨,生根发芽,在心里再也拔除不掉。

窗外起了一阵风,凉凉的透过阳台的风吹进来,带走夏日的暑热,带来一阵青涩的夏花初开的香气。涓生把头埋在立轩的怀里瓮声说:“你可以带我走吗?”

“嗯?”立轩看着涓生。涓生抬起头淡淡一笑,当作什么也没有说过。

“我会带你走的。”立轩抱紧他郑重的说:“等大学毕业,我在离这里远不可及的地方工作。然后我就回来带你走。”

涓生笑了,他看到窗外原来什么花也没有。窗外有两棵高大的金木犀,离开花的时间还早。即使立轩说的是谎话他也一样觉得高兴。他能对他说谎,至少说明他在乎过他。只要这样就够了,还能奢求什么?他永远也逃不出这座县城。他下意思的伸手触及腿上的伤。身上有郁白秋留下的无数伤。每一处都痛恻心扉,痛的他不敢有任何的非份之想。就当是幻觉吧,这样美好的幻觉能提醒他,他还活着,世界上还有美好的事情。尽管不一定属于他。

“表少爷。”土生在外头重重的锤门。涓生迅速从那虚妄回到现实中。他推开立轩一边示意他离开,一边应答土生:“什么事?”

“该吃饭了。”土生在门外说。

“我不吃了,你去吃吧。”

“那等会儿给你送点上来。”土生脚步沉沉的走了。涓生凝眉看着立轩:“你走吧,他一会儿就回来。”

立轩不肯。看着那紧闭的门:“他是来监视你的?”

涓生一怔,旋即摇摇头,笃定的说:“不是。”

立轩看着他飘忽的眼神,不再追问。只是又吻他,他的皮肤好像有一种魔力让立轩很不舍。一不留神,脖子上留下一个红印。涓生大惊失色,推开他走到镜子前。一分钱铜板那么大的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去。涓生急的直跺脚,立好衣领看能不能挡住。

“对,不起啊。”立轩红着脸看镜子里的他。他笑的脸,生气的脸,忧随的脸都好看。立轩蓦然浮起一个可耻的想法。他的脸更红,低着头不敢看涓生。

“表少爷,我给你带了两个肉饼。”土生很快就回来。涓生把立轩推去阳台,手忙脚乱的开门。

“屋里有人?”土生像猎犬一样嗅着屋里的味道。

“怎么可能?”涓生沉下脸,冷漠的看他。

“饼。”土生把饼递给涓生。涓生伸手来接,手却被土生抓住。

“他娘的,这手怎么比娘们还嫩啊。”土生轻薄的笑起来,熊臂抱住涓生:“长得比娘们儿还秀气,这腰身儿也软。你从了我吧,我不告诉老爷你刚才在跟人幽会。”

涓生腾出另一只手挥了他一巴掌:“你再敢动,我告诉舅舅,叫你不得好死。”

“别装了。他们都说你肯定被人干过。来,让我检查一下。”土生说着就去扯涓生的裤子。立轩冲进房抄起板凳照着土生的头一凳下去。土生两眼一白,熊似的重重倒下。

“你天天就被这种下三滥欺负?”立轩铁青着脸。

“没。”涓生不愿再看到他。似乎再看一眼,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会让立轩知道。

“我回郁府,他不敢再动我。”涓生收拾起东西。

立轩愣愣的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我告诉我爸。”立轩说。

“不,不要。”涓生大叫。

“为什么?你能忍受这些人欺负你?弄不好有一天,有一天……”立轩憋红了脸:“你跟我走。”

涓生看着他,心里漫过一阵凄凉。他虚弱的笑了笑,拎着行李出了运来客栈。

几个洪峰过去了,江面暂时可以过渡。涓生这一次是真的要去收租。立轩坐在房里,不知所谓。剩下的暑假都再也见不到涓生。日子一下漫长而乏味起来。其实,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心里安定许多。

郁白秋站在立轩的门前良久,立轩都没有看到他。立轩看着窗户外头的天发呆,涓生兴许也在看着这片天。郁白秋青着脸敲了敲房门。立轩这才回过头看到父亲。

“病好点没?”

“好多了。”立轩心不在焉的答。

“这病可生的蹊跷,为什么临上火车的时候发作?”

“之前就头晕,没跟你们讲。临上火车的时候感觉到更严重了,所以就回来了。”立轩觉得这个籍口能很好的遮掩他为什么去而复返。

郁白秋清冷一笑:“社会调查呢?”

“明年吧。”立轩搪塞道。

“好好休息。”郁白秋冷冽的瞥过他的侧面,转身离去。

漫长百无聊赖的日子过完,涓生也没有回来。立婷说,他至少还要一个月。涓生那样瘦弱的身子,这样的酷暑天在外奔波怎么能吃得消?

往省城的火车一趟接着一趟。不由的立轩想多呆几天,火车还是将他带回省城。又将是很长一段日子见不到涓生。

“又在写信?”邹慕槐抱着暖水瓶走进来。看到立轩在伏案挥笔揶揄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真是个幸福的人儿。”

立轩莞尔一笑,也不分辩。开学一个月的时间,他大约寄了十封信回家。有两三封家书,其余都是寄给涓生。不知道涓生到底有没有收到,一直都不回信。想到此立轩放下笔幽幽的叹了一声。窗外的木犀花开了,飘来一阵清香。云来客栈后院的木犀应该也开了。立轩站在窗前盯着木犀树呆呆看着。

“立轩又给你写信了。”郁白秋把涓生带到他书房的密室里冷酷的看着他。

涓生拿火柴点燃密室的蜡烛。密室是郁家收藏贵重东西的地方,名贵的古玩字画琳琅满目。最里面有一幅红妆古床。从宋代传下来的红妆,漆色鲜艳如新。床围四周雕着儿童、祥云、松树、仙鹤种种喻意吉祥的图案,带着浓烈的喜庆。在涓生的眼里却只有浓烈的恐惧和磨难。就像一副《地狱变相》,血一样的腥红,尸体一样腐臭。

郁白秋睨看他一眼,他开始脱衣服,脱到一丝不挂。郁白秋围着他白皙的裸身转了一圈,把他推倒在古床上。涓生漠然的伏卧在这张血红的古床上任他摆布。郁白秋的心情不太好,他把涓生的上下的皮肤统统摸过一遍,露出厌恶的神色:“你到底让多少人抱过?”

“没有。”涓生淡淡答。

“你还敢说没有?一定被立轩抱过了吧。”郁白秋将烛台拿过来,滚烫的烛泪滴在涓生的背上。涓生咬紧牙关。

“你这贱人,你终于勾引到立轩了。”郁白秋从床头拿起一只小皮鞭,在他背上抽了一记。背上立即留下一道血红的鞭痕,赤练蛇一样呲着獠牙。烛泪滴在伤口上,又在伤口周边烫起一串燎泡,痛的钻心。全身绷起一身鸡皮疙瘩,散去后,满身都是淋漓冷汗,连皮肤都在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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