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九年，午夜的时间倒流到两人第一次搭话，只不过周悉是刚进公司时的周悉，曲磊却已是四十多岁的曲经理。

这一夜过后，曲经理再也没有见过此生至爱。

第3章 BE-图书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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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半新不旧，大约是德国殖民时期的建筑，透着一股德式井井有条的压抑感，他总是坐在四楼的借阅区入口处垂头看书，仿佛一个活生生的安静的标尺，或者说，他就是安静本身。

上午九点是图书馆开门的时间，来客走上四楼的台阶，就会看到他已经坐在那。如果恰逢阳光不错，来客的身影就会溶解在落地窗透下的光线里，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他向着阳光的方向露出微笑。

偶尔会有一个年老的男人代替他坐在那里，不出五分钟他又会回到座位，拇指与食指捏住露在书页外的书签，像切割一般将书页划开一道裂口，打开，继续阅读。

四楼的书都附着牛皮纸的书皮，封面和书脊上是清秀的字。这些都是年代久远的书了，肯上楼阅读的人尚且不多，借阅者更是寥寥无几，于是整个空间就仿佛是他静谧的王朝。

下午五点三十分是图书馆的闭馆时间，他合起书放进抽屉，在桌椅和书架间穿梭，一本本散落的书经他的手回归到沉寂的书架上。

他就循着这样的轨迹，一丝不苟地活着。

一个周末的傍晚，有人将一本书放在他的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牛皮纸上，向他的方向推了推。他打开书的最后一页扫描条形码，借阅者的声音震动空气，使他手中薄薄的书页也微微颤抖。他抬起头望着借阅者，微笑。

“你不会说话吗？”借阅者从他手中接过书。

“我会啊。”

借阅者微笑着一点头，向他告别。

第二周，借阅者忘记了闭馆的时间，他起身走进阅览区，看到借阅者伏案睡着。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推了推借阅者的胳膊。

“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是吗？”

“嗯。”

借阅者抱歉地笑笑，向他点头告别。

渐渐地，借阅者介入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又成为他生活轨迹的一部分——周末的下午五点二十分，他叫来年老的馆长暂时替班，走进阅览区提醒借阅者闭馆的时间到了。借阅者或者微笑着点头告别，或者把手中的书交给他扫描。

“我叫刘权，你呢？”很久以后的一天，借阅者从他手中接过书，问他。

“邱誉书。”他有些不安地起身走进借阅区去收书。

“我喜欢你。”借阅者在他身后道。

他久久没有回应，从他的背影看不出任何动摇的蛛丝马迹。

借阅者苦笑一下，转身离去。

借阅者永远不会知道，幼年失聪的他只能通过读唇语来感知他的说话，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与借阅者之间原是两情相悦。

【完】

第4章 BE-从前有一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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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位王，王的朝代姓氏模糊在书页里，也并不重要。

王的五官淡淡的，眉宇间没有王者该有的英气霸气，却时常染着萎靡的笑。

王的国家治理的很好，并不因为他是个英明的君主，却是由于他有位尽职的丞相。

丞相度过的日子是王的两倍，快要到花甲的年纪了。王坐在宝座上听丞相毕恭毕敬地慢慢上奏，眼前尽是静止的冠冕，一个个低垂着的头颅像是在等待被砍下来似的。

王突然活动食指，在宝座的扶手上无声无息地敲了三下，大臣们低垂着头，一旁侍奉的太监正全心全意憋住嘴里的呵欠，谁都没有瞧见王动了他的食指。

除了尚书。

尚书被人称作“尚书”已经有三年的时间，王被人称作王也是三年的时间。

与尚书目光相触的瞬间，三年的时光从王微笑的唇角滑开了去。

这一日，尚书刺死了当权的丞相，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缚的尚书，萎靡的笑意像融化的冰，皱起的眉间陡然升起一股凌厉的杀气。

尚书没有听到大臣们的求情，只听到王嘴里的一个“死”字。

尚书看着王的面目，最后的请求是向王行一个万全的大礼。

除了王，谁也没有看到尚书嘴角一抹解脱的笑。

除了尚书，谁也没有察觉王几乎握碎宝座的扶手。

这一场战役有两位胜者——王胜了丞相，尚书胜了王。

王赢得了天下，尚书赢得了千古忠名，也把自由赢回到自己手里。

而王输掉了自己唯一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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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从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他憎恨王，为道义无法杀王，又不甘心选择逃离。

宰相功高盖主，王一直在暗中集结势力试图除掉宰相，他一直在等待时机。

尚书伴君侧，也一直在等待同样的时机。

他清楚自己一旦动手除掉宰相，王为名正言顺，也必须归罪于他，取他性命。但尚书同样清楚，自己的死会为人称道，赢得后世传颂。

王隐约知道尚书的想法，只是赌他不会这么做，其实无论输赢，王都是胜利的那一方，要么赢得权力，要么仍旧霸占尚书。

尚书只是他的玩具，他乐得居高临下看着尚书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在王下令诛杀尚书时，他才发现自己深爱尚书，但是尚书已然赢了。

第5章 HE-剪刀石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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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石头布

剪刀嬴，走两步；

石头嬴，走十步；

布嬴，走五步。

“你笨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孙宁。”刘立峰从最顶层的台阶飞奔下来，“输这么快，无聊。”

那时还在念小学的孙宁一直很喜欢这个游戏，倒不仅仅是因为这游戏陪伴着他们度过了放学后等家长来接的无聊时光。

“起床！上班了！”

其实孙宁早就醒了，在闭着眼赖床，只等刘立峰一掀开毯子就把他拉进怀里。刘立峰刚晨跑回来，浑身上下热乎乎的汗气腾腾，抱起来很有一种情色的味道。孙宁特别喜欢他穿运动服的样子，觉得非常性感。

“你眼角有眼屎。”刘立峰说，对于破坏情调这种事，他很拿手。

孙宁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如果自己硬来，估计要大发脾气。孙宁放开他，咔嚓咔嚓地抓着痒爬起来：“我是真不愿意上班。”

“德性！”刘立峰不知怎地突然来了火气，一脚踹过去。

孙宁故意让他踹着，做出万分痛苦的表情：“我就是说说，还能真的不去么。”

“说也不行！”

孙宁不图进取是人尽皆知的事，倒不是他没有能耐，只是他知足常乐，不愿争名夺利。相反的，刘立峰是个求胜欲很强的人，一心要爬得更高，看不惯孙宁悠然自得的模样。可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也许有点太久了。

孙宁知道刘立峰最近有烦心事，他等着他跟自己商量，可刘立峰什么也不说，还见了他就暴躁异常，床上的事也怠慢很久，每天晚上都背对着他睡。不过午夜梦回，刘立峰还是缩在孙宁怀里，长久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