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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重逢(15)+番外

作者:烂锅配烂盖/机械性进食 阅读记录

十七八岁的路子明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很多时候还阴阳怪气,但岳洋眼前的这个路子明却不带喜怒哀乐地说着自己的事,偶尔做个表示无所谓的手势。岳洋把路子明的冷笑看在眼里,隐约替他感到委屈和惋惜。

如果能帮上什么忙,就尽量帮吧。岳洋想,虽然不熟,到底还是同学,又不是仇人。

“我离婚了。”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把岳洋从随声附和的客气里震了出来:“我他妈还没结婚你就离婚?二十六就离婚?”

“你有什么可激动的?好像你多巴望结婚似的?结婚这种事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路子明连续三个反问把他堵回去,“我初中谈恋爱,大三领证,四年才离婚,多正常的时间轨迹。”

岳洋脑子瞬间搭错弦,脱口而出:“为什么离了?”

“草。”路子明骂了一声,倒看不出恼火,“我丈人和丈母娘就是看我们家有钱有势才让闺女嫁过来的,现在没钱没权不说,镇上当官的还看我们家不顺眼,离婚之前天天拍大腿哭自己命不好。后来她偷偷把孩子拿了,我头一昏给了她两巴掌。”他摊了摊手,“我这属于被离婚,她们家故意的。”

岳洋递给他一支烟,两人各自点起,沉默下来。

岳洋不知道自己在路子明眼中是不是也有种不真实感,从失去联络到再次相见,七年的时间沉甸甸地累加在路子明身上,痕迹明显,说是判若两人也不夸张。有那么一瞬间,岳洋看进路子明的眼睛,恍惚觉得他比二十六七还要年长很多。

沉默很快就被美食打破了,路子明对每一样招牌菜都赞不绝口,随即说起当年两人组队打饭的事,打趣说早知道今天会求到你,当时就对你这个跟班好点。

岳洋说没事我是心甘情愿的,谁让我当时喜欢你呢。

他等着路子明的反应,这是两人共同回忆中的最重要一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有点滑稽。

“我知道,不然怎么敢隔了这么多年还来求你帮忙。” 路子明送进嘴里一块鱼肉,嚼着笑。

终于切入正题了。岳洋心中感慨,先诉苦,再借钱,没想到路子明也会走上这个套路:“你是想在Q市做生意吗?”

路子明实在受不了了,一捶桌子:“你有病啊?你怎么老惦记着让我做生意?我就准备租间房子找份工作,做个屁生意。”

岳洋一愣,这才真心笑出来:“我听说当老板上瘾,赔了再做很正常。”

“我没那觉悟。”

路子明把所有的钱都留给父母,来Q市只带着大半年攒下来的五千块工资和简单的行李。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从来没接触过真正的社会,没接触过真正的“都市社会”,四年的北京求学经历早就被三年的乡镇小老板身份抹平,他忘了很多常识性的问题,比如租房是需要□□的,以Q市的房租,他这五千块钱根本没法周转。

“你好歹在Q市混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有点人脉,”

就在岳洋以为他果真要张口借钱的时候,路子明说了这么一句,“认不认识什么房东能让我一月一付房租?或者有朋友愿意跟人合租的也行。”

虽然身处困境,路子明骨子里还是很傲慢的,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借钱这种事。

岳洋用左手托着下巴看路子明,看着看着笑起来:“繁华地段,三室两厅两卫,有水有电有宽带,家具齐全有淋浴,南向小卧室二十个平方,月租500。”他做的就是房地产,算不上巧舌如簧也有半个置业顾问的架势,“这条件怎么样?”

“哪有这种好事。”路子明摇了摇筷子,“那房子肯定闹鬼?”

“闹鬼倒不至于。”岳洋笑道,“只不过室友是一对gay。”

第11章 朋友还是第三者,小男友还是小炮友?

许文凯这天晚上收到岳洋两条短信,第一条是稀松平常的“不回家吃晚饭了”,第二条是“收拾一下次卧,有个朋友要暂住一阵子,直男,别吃醋。”

一向懒于发短信的岳洋发了这么一长串,明显是不想在电话里听到质询和抗拒。许文凯打了一屏幕的字,删掉,打了半屏,又删掉,又打了三个字:知道了。

许文凯有自知之明,他毕竟不是房子的主人,岳洋想让谁住就让谁住,能打声招呼就不错了。

他又读一遍自己的回复:知道了。

“……”总觉得透着一股勉强,像是在赌气,于是又加上两个字:知道了:)帅吗?

岳洋没理他。

许文凯隔三五分钟就看一次手机,屡次出现幻听幻震,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咒骂岳洋你个王八蛋你回个帅字会死吗,又控制不住地检讨那条短信是不是显得太轻浮。

次卧虽然从来没人用过,但被褥家具都很齐全,是岳洋给可能来拜访的父母准备的,隔一段时间就会简单地打扫打扫。许文凯把床单换成新的,象征性地擦擦家具,又给暖气片放了放水,这就算收拾完了。

岳洋还是没回短信。

半小时后,快要气炸了的许文凯收到这辈子第一束鲜花。

岳洋扶着额头似笑非笑地靠在墙上,介绍说这位是我中学同学,路子明,你得叫路大哥。又揉了揉许文凯的头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文凯。”

“路大哥。”许文凯捧着路子明硬塞过来的花有点气短。

“嗨,小男友。”路子明抬了一下手算是招呼,转而对岳洋评价道,“还挺可爱的。”

他捧着鲜花,带着笑容,说着动听的话闯进两人的同居生活,跟许文凯蓄势待发的敌意正面冲突,而且赢了。

“小男友”这个词在许文凯和岳洋之间激发了不同的反应,前者立即用热烈探寻的眼光看向岳洋,后者则在心中长叹一声执意装糊涂:“这花你就收下吧,不过你再对他脸红我可要吃醋了。”他揽过许文凯吻了吻额角,“去找个地方放下。”

路子明看着许文凯乐颠颠地拐出客厅,给了岳洋一肘子:“‘你再对他脸红我可要吃醋了’,啧,岳大情圣。”

岳洋也给他一肘:“想和谐就得说肉麻话,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路子明说:“岳洋,别当我是傻子。”

当年路子明经常顶着一张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脸,一旦笑起来肯定是有人已经或者马上就要遭殃,现在却是开口必然带笑,好像字字句句都是嘲讽。岳洋本想辩解,话到嘴边改了口:“我还能怎么样?”

路子明的联想能力和逻辑思维再厉害,也顶多看出他没把许文凯放在心上拿着感情当儿戏,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需要澄清的事。岳洋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相反,他觉得自己如此人模狗样的活着,才叫可笑,才叫荒谬。

许文凯捣鼓半天把花放在厨房餐桌上,本想向岳洋邀功自己把次卧收拾得多么干净,却看见两人靠在窗旁聊天,四条长腿竖在那怎么看怎么硬气,顿时感觉自己一米七四的身高又矮了半截,一时没了插话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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