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丁家乐皱着那张俏脸支支吾吾。
托这张脸的福,丁家乐从小学到高中,身边女的男的全都扎堆站。虽然成绩差得一塌糊涂,老师却不讨厌他,一早断定,他必定是吃明星饭的。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丁家乐就立志走当明星这条路。他报名参加培训、参加比赛,忙得不亦乐乎。为此也没少跟老爷子吵架。想想那时,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那种地步。有天严浩来找他,说老爷子快不行了。他就去医院看了一眼。老爷子精神挺好的,一见到他就老生常谈的脸训斥他不务正业,要他好好跟严浩学做西点继承家业。丁家乐不乐意,跟老爷子吵了两句,老爷子把他给赶了出来。他也赌气马不停蹄的买了张机票直飞北京去参加“楼上楼中人”的海选。没想到,一周后老爷子就没了。
老爷子葬礼的时候,他正在北京参加50进20的选拔,可惜,淘汰出局。
从北京回来,丁家乐自觉没什么面脸见老爷子,上了两柱香后离开了蛋糕店依旧到各处去参加杂七杂八的比赛、海选。虽然由始自终,他一直没选出个名堂出来,但是这之间的过程却极是烧钱。以前老爷子凶归凶,要钱从来还是能给就给。老爷子去世后,严浩供了他三、四个月,就断了他所有来源。恨!
眼巴巴的,好容易有个剧组看上他,一个小配角导演说挺适合他的。丁家乐喜不自禁,以为自己总算要正式出道走进人们的视线时,演艺圈的潜规则又幽了他一默。
回想起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此后他一直四处打散工。本来也想一份工作好好的做下去,结果总是不断的被各种各样的人骚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个如狼似虎,到处都遭遇贞操危机。吓得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几天就不得不灰溜溜的落跑。前段时间因为交不上欠下的两个月房租,又拒绝了色房东钱债肉偿的提议被赶出来。要不是这囧样,丁家乐还真没想过要回来。
“怎么着吧。”丁家乐又坐下,反正就赖定这里不打算走了。口袋里就十块钱,电话也欠费已久,出去那就只能等死。
“珍妮,拿营业执照,拿师父遗嘱。”严浩冲珍妮打了个手势。
“放哪儿呢?”珍妮眨巴眼睛看严浩。
“营业执照在柜台后边柜子的抽屉,师父的遗嘱在我房间的XBOX下头垫着。”
“哦。”珍妮转身上楼,不多时把东西都找了来。营业执照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严浩的大名,贴着严浩的一寸免冠照片。遗嘱上更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丁喜贵把这间“喜贵西点屋”和楼上的住房一起留给徒弟严浩。如果将来儿子回来,必须在这里打工满五年,才能拿到西点屋和房子50%的所有权……
“看清楚,下头有律师事务所的盖章。”严浩补充了一句。
真不知道这是谁的爸。丁家乐看着遗嘱傻了眼。
严浩挑着眉站起来把老头子的遗嘱好好的叠起来:“要么回来先打五年工。要么,好走,不送。”
丁家乐看着严浩的嘴脸,露出“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站起身托着行李箱往外走。
“慢着。”严浩又叫住他。丁家乐漠然回首。
“一只泡芙5块钱,一杯奶茶8块钱,一共13块,你好像忘了买单。”严浩狐狸一样微笑着。
第2章 合同
才六点钟,丁家乐系着围裙帮严浩打下手。看不出平常一脸猥琐的严浩,一旦开始做事,就正经得吓人,一张脸绷的紧紧的。
“加热水,把黄油化开。”严浩一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手上的事,一边吩咐丁家乐。丁家乐手忙脚乱的在操作间里蹦来跳去。虽然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打翻白糖打碎鸡蛋什么的,办事的效率还是不怎么高。
“顺时针搅拌,否则会结疙瘩。速度也要均匀。”严浩不知道长了几只眼睛,明明在把将搅好的面糊往裱花袋里倒,却还能看到丁家乐正在胡乱搅拌手里的奶酪糊。
丁家乐吸了口气又开始慢吞吞的搅抖。调好烤箱的的温度后,严浩把一箱即将成形的泡芙放进去,接过丁家乐手里的盆:“打几个鸡蛋,蛋黄和蛋清分开。”
丁家乐从冷藏柜里又拿出一排鸡蛋漫不经心的把蛋清和蛋黄分开。
忙到八点,第一批泡芙、蛋挞、芝士蛋糕都出炉,珍妮走到门前蓄足力气大吼一声,把卷闸门推到门楣上。丁家乐起先见到珍妮这彪悍的样子,相当滴汗,久了,倒也习惯了。
又是这该死的习惯。丁家乐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咬牙切齿。
严浩端着一盘马芬蛋糕整齐的摆放在橱柜里,珍妮捡起放在门前的一束红玫瑰取下上边的卡片念:“给喜贵西点的瘦高个美女……瘦高个美女是谁啊?难道是我?”
“也许哦。”严浩看了一眼丁家乐。
丁家乐装不知道,珍妮瘪着嘴:“可惜啊,我已经有亲爱的了。”
严浩伸手把花接过来,取下卡片扔进垃圾桶嗅了嗅玫瑰的香味打了个喷嚏:“不错不错,省了我们买花儿的钱。珍妮,给每桌的花瓶里都插上一支。”
“不好吧。”珍妮嘟着嘴说。
“有什么不好的。”严浩伸手拆包装。
丁家乐横了严浩一眼,把芝士蛋糕整齐的摆进柜台,心里把严浩强烈的鄙视了一万遍。
(一个月前)
喜贵西点就在十字街的路口,一面朝十字街,一面靠着八丁街。靠着八丁街的那一面墙都是木头框的小方格玻璃窗。木框都是漆成暗红色。两面墙的交界处一人多高的位置伸出一个铁艺招牌,中间嵌着块黑色的木板,用很工整的金色行体字写着“喜贵西点”四个大字。
丁家乐坐在行李箱上看着跟自己隔了条马路的喜贵西点屋想了又想。无论这间店看起来有多老土,那也是他老爸辛苦经营了几十年的西点屋,不能这么白白的拱手送人,何况这个人还是严浩。只要满五年,他还能拿到一半的所有权。
但是一想到严浩,丁家乐就是满腹的不屑、嫉妒、讨厌、憋屈……
丁家乐凝着眉毛,一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十块钱的毛票已经捏出水来。之前的13块钱,严浩像打发乞丐一样慷慨的说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算是他请了。那种慷慨的表情也跟一根刺似的扎在丁家乐的心尖儿上。
“喂……”一个中年猥琐男人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后停下来低声打了个招呼。
“干嘛?”丁家乐皱起脸身子后倾,跟他保持距离。中年发福的男人,挺着个啤酒肚,梳着边区支援中央的发型,一看就让人倒胃口。
“多少钱。”那人小声问。
丁家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滚!”
“两百?”
“滚!”
“五百?”那人看了看手,也慷慨的伸出一个手掌。
丁家乐拿出手机:“再不滚,告你性骚扰。”
“有病!有生意还不做,挑什么挑,不就是个MB。”中年男不忿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