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好。为什麽总是做这种会让他觉得感动的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有事麽？”等了会儿，看韩行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吴东山又问到。
“你昨天为什麽要赶我回去？”
“没为什麽，你一直住我这，不好。”
“为什麽不好？”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跟我在一起麽？”吴东山只是平淡的反问。
“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这样不行麽？”
“我上次问你，你是不是家里的独子，你回去根本就没有想过吧？”吴东山微微的眯了眯眼，显得有点无奈，“你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旦钻进了死胡同就什麽都不管不顾。只顾著眼前的开心，压根就没想过後面要付出什麽样的代价。你知道昨天你看见小王时的脸色有多难看麽？就好像末日临头了。”
韩行沈默的低下了头。那种几近崩溃的恐惧，只要一被提起就重现般得让他浑身发冷。
“我能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麽还让我来？”让他越陷越深，却现在才来告诉他这些！
“那你又是为什麽来找我？”
吴东山直直的看著他，看得他再次沈默了下来。
“你一次次的来找我，不就是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麽？只是没想到一次次的碰壁，才让你越来越不甘心。你只是不甘心！你跟我在一起跟我上床，不过是在反复的确认我是喜欢你的。你只是用我的感情在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而已。”吴东山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轻松的说著，“没错我是喜欢你，所以尽量的迎合你的意思。发现你其实是受不了被拒绝，我就尽量顺你的意。你想来就让你来，你想试著跟男人做我就跟你上床。你不顾一切不过是想证明你是对的，证明我确实爱著你。但是韩行，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能害你。你说我为什麽让你来，我提醒过你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你只记得我不让你来，我的话你想过麽？你还要我怎麽做？一定要我跪在地上求你爱我，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把你从这个死胡同里拉出来麽？没关系，你说，我照做！”
吴东山的话让韩行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无边的愤怒几乎把他气昏过去，“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在你的眼里我就这麽无耻卑鄙？”
“那麽，你爱我麽？”
吴东山只是静静的望著韩行，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韩行一时间哑口无言。
第十章（下）
“那麽，你爱我麽？”
吴东山只是静静的望著韩行，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韩行一时间哑口无言。
爱他麽？
跟吴东山在一起确实让他觉得舒服，甚至让他觉得幸福。但是爱呢？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想跟吴东山在一起，因为他觉得吴东山喜欢他，他也觉得跟吴东山在一起很舒服。
不用回答，吴东山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现在只是同事，就算被知道了之後排斥，你大不了就是辞职。但是你可以想像，如果今天知道你跟一个男人上床了，你的父母和朋友会是什麽反应。韩行，相信我，那是现在的你完全承受不起的。”
吴东山的眼睛黑亮的，却很沈很沈。韩行见过这样的眼神，在他知道吴东山是同性恋的那个早晨，以及他离开动物园的那个下午。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吴东山太软弱。但是真的事到临头，韩行才发现，那也许是被伤的太重太重，重到只要一想起，伤口依然会血淋淋的在眼前。
“回去吧！不要再见面了。”
韩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离开那幢楼的，坐著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回了家。一路上，他忽然就像有了两个脑子，一个脑子想像著自己跟吴东山的事被父母知道、被所有人知道的恐惧。一个脑子却在体味著从此以後再也见不到吴东山的痛苦，那种感觉，也像是一道伤口，血淋淋的痛著。
──如果被知道，光是想像就浑身发冷。他是个变态，是个不正常的怪物……父母会怎麽看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怎麽看他？
──他真的不爱吴东山麽？难道就像他说的，自己只是因为不甘心被拒绝，所以才干出了後面那些疯狂的举动麽？
是的，疯狂……现在再回想那几天，他饥渴的跟他接吻，在床上让那男人一遍遍的干他。而他只是想让那个男人迷恋他、离不开他。他要那个男人再没有办法摆出那付嘴脸拒绝他，要那个男人的心里面只想著他、想著他比什麽都重要！
真的就这样分开了麽？
想到这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这样的痛苦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也许是前一晚就没有睡的原故，这次回到家，韩行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依然有点头脑不清的去上班，脑子里面就像断点续传的文件一样，接著昨天晚上的恐惧、痛苦继续的折磨他。
也许人真的是坚强的生物。昨天晚上什麽也没吃，早上一醒肚子又饿了起来。韩行在楼下喝了碗豆浆，感觉终於稍微的平静了下来。虽然痛苦的感觉没有减轻，但是不再是像死了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习惯的坐车去了动物园，坐在摇晃的车厢里，靠著车窗玻璃茫然的看著窗外，脑子里面却是自己跟吴东山这几天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做爱、一起睡觉。
韩行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动物园见到吴东山时的样子。又黑又壮，穿著白色的衬衫和深色的牛仔裤。
那时候他们无拘无束的聊天，每天吴东山帮他提著有点重的桶，陪他喂完了那些动物後再去喂他的两只黑熊。
那天走的时候，吴东山什麽都没有说。其实他是帮自己背了黑锅辞职的。
结果这次，他又让他背了黑锅……
好像吴东山一直都在帮他、都在保护他，他却是从来只想著自己的感觉……
时间还是在照常的进行著。韩行进了动物园，领了饲料去喂老虎，东虎暖暖的靠著他的时候，韩行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喂完了一圈动物，韩行肿著眼回到了休息室。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定定的对著某个方向发著呆。
“韩行！”
耳边突然有人叫，韩行吓一跳的回过头，原来是小李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到了身边。
“从昨天开始你就魂不守舍的。没事吧？”
韩行只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该不会吴东山还缠著你吧？”
突然听到吴东山的名字，就像触动了打开神精的开关，韩行的眼神一瞬间就聚焦了。
不单是韩行，听到说起吴东山，小王也靠了过来，“不会吧？那家夥还缠著你？”
看韩行不说话，小李又接著说到，“以前倒真没看出来他那个人这麽不要脸，自己喜欢就算了，还非赶著来恶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