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曾经是天潢贵胄,最后也不过是一张草席裹了扔在乱葬岗。
禹王造反案最终的定性是禹王世子造反案, 陛下对自己这个兄弟的评语是糊涂,起事平叛后才是开始, 半个基层官场的动荡, 不可能不牵扯到朝堂上的大人, 还有府军贪污的事, 总之就是人事变动很大。
这里面也不乏一些人是借机铲除异己, 陛下只冷眼看着, 直到他觉得够了, 才盖棺定论, 论功行赏, 到现在还没被连累的人也可以松口气,事情翻篇,再不说起, 陛下再加开恩科,取一批人为填补官场用。
论功行赏杨峤升任为刑部尚书,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但他老师在和他品茶时却说,“你年纪轻轻就是尚书,恐怕接下来十年只会平调,不会再往上升职,若是安稳度过这十年,十年后再有契机,就可入阁。”
“我年纪大了,早应该告老还乡,但是因为圣人垂青,才拖着老体在朝廷效力。”芮礼说,“如今太子已经找到主心骨,知道如何和君父相处,父子相谐,这个时候走也是可以。但我没想到你升迁如此快,如今已经为尚书,我便拖着老体,再在朝中撑两年,也要等你平稳度过这两年,过后你就是驾轻就熟,我也无需担心。我的学生中,你是最聪明,也是官途最顺利的一个,我难免不对你多抱有期待,待到日后,师生相继为相,也是一段佳话。”
“学生累老师操心了。”杨峤说。
“你的才干我不担心,为人处事,虽有些执拗,但是你总会慢慢找到其中的诀窍。”芮礼说,升到尚书的职位,才算是高级官员,而高级官员的官场的复杂远远超于你的想象,做决定越要慎重,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自翰林院去刑部,如今又为刑部尚书,陛下喜你能破案,但你可以是能臣,却不能让人认为你是个酷吏。”
“你为何不选淑女为妻?有妻有子,可比你独身看起来有人情味的多?”芮礼突然问学生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好人选,可请你师母为你择妻。”
杨峤一顿,随即苦笑,“老师,我与怀玉的关系,并不想瞒老师。老师慧眼如炬,也该看出来了。”
“我以为你们只是年轻人的胡闹。”芮礼停顿后一下说,“就是喜欢男人,也不影响娶妻生子。”
“另外娶妻生子,我与怀玉都不是这样的人。”杨峤说,“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人。”
“纸包不住火,长此以往被发现了怎么办?这会被人诟病。”芮礼说。
“只是不成亲而已,应该构不成私德有亏。”杨峤笑说,“别人要饶舌,便由他们去说。想来圣人也不会因为我不成亲,就要罢我的职。”
芮礼见劝说学生无用,也就摇头不在说。
“等到你到年纪了就知道,膝下有儿环绕是如何的幸事。”
杨峤回家,他先前租的房子在离开京城后就退掉,虽然知道柳珣已经把他买下,也没有回去住,从老家回到京城后他一直住在衙门里,然后找中人去找相邻的房子,看了几处都不满意,中人另外有渠道说,就是前几天卖出去一套房子,很符合杨大人的需求,只是已经被人交了定金定下来。
杨峤去看了房子,虽不是最合意,但也是近来看的最满意的房子了,地段好,院子也好,前后相连,出门就是两条不一样的街,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两家其实是一家人。于是就想问交定金的人是谁,他好去询问可否割爱。
乔氏听闻中人说是刑部杨大人也看中了,非的要来问一下太太可否割爱,乔氏问清楚他也是想买两间相连的房子,知道也是为了他和珣儿买的,等到确定杨峤有钱买下房子,便大方的割爱了,中人把定金退回,千恩万谢。
杨峤也是交付尾款后才知道原来之前看中这套房子的是鸿胪寺柳大人家,心道也是巧了,杨峤并不让中人去办房屋过户,一应资料都备齐了让青袖去过户,全部过在柳珣名下,然后某一日去柳家吃饭的时候,就提及和乔氏看中同一套房子的事。
乔氏看他,“京城里好地段的房子难得,所以一旦中人手里有好货源,我就会买下来,这次也是巧了,想要再观看一下,所以才先只交了定金。”
“其实我们应该是为了一个人买的。”杨峤笑说。
“你们说什么呢?”柳珣问,“你自己还住在衙门里,竟然没有租房子,是直接买了吗?”
“是啊。”杨峤看他说,“以后要在京城久住,该有个稳妥的地方才是。”他把地方说了。“你得空去看看,有什么想改动的都按照你的心意来。”
柳珣回京后也没有去刑部,他也没问他的请辞上面批了没有,乐的在家玩,柳梁想着这平叛后的清算事宜,麻烦琐碎,又容易引火上身,于是他替儿子打点好,其实圣人对柳珣去滇南也知道,但是既然圣人没有过问,柳梁就替儿子抱了病假,好好在家休养。
“你的房子我动什么动啊?”柳珣看着他爹的臭脸矜持的说。
杨峤也不解释,只过后柳珣看到房契了才说,“怎么都写的我的名?”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有你就够了。”杨峤说,“这样你搬出来住,要是我惹的你不高兴的,你就可以说滚出我的家。”
“我还能回家住,你要滚出去,就只能住衙门了。”柳珣说。
“是啊,所以以后要请怀玉多多垂怜,便是生气也不要赶我出门。”杨峤说。
回到京城后他可忙碌的多,不似柳珣清闲,于是柳珣就亲自去把两套房子给修整一下,乔氏知道杨峤买下的房子却是过在自己儿子名下也是心情复杂,“两套房子也不便宜呢,你就这么笑纳了?”
“嗯?”柳珣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对啊,他买房的钱哪来的,我去问他去。”柳珣自小富贵,从来没觉得买房子是什么为难的事,现在突然想到杨峤一个小地方来的,买房子该不是容易的事。
也不等他母亲欲言又止的再说什么,让得得儿装满食盒,兴冲冲的去找杨峤了。
乔氏叹气,这儿子,怎么就跟嫁出去的女儿一样。
她也没生养过女儿,难道现在还得学习一下什么叫做岳母的心情?
柳梁一直黑脸,但到底也抵不了心肝小儿子的痴缠,再说几个月后,大儿子也从滇南回来,立了功,又升了官,过后不久,大儿媳妇又查出有孕,一家子和和乐乐都高兴的时候,杨峤那张脸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珣儿撒娇说要出去住,老婆柳璟都敲边鼓,他便也应了。
所以现在杨峤回家,便是有柳珣的家,属于他们的家,自杨府这道门进去,门房是后请的,他可不知道老爷的院子里还另有千秋。杨峤的主院里后面有小花园,穿过小花园就到柳宅,这两个主院的伺候都是乔氏派过来的人,都是家生子。
杨峤多半都是留宿在这边,他自己的房子多半当书房用,柳珣斜躺在榻上看话本,因为和杨峤亲近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看市面上的话本,在家玩的无聊,提了一嘴,得得儿立马收罗了一大箱过来,倒是能看上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