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奉今生(8)
蒋钟顿了顿,回答:"大脑。"
那位家长叹了口气:"我家孩子也是,还不知道治不治得好,哎。"
蒋钟表情没有波动,他抬起头看教学楼,语气笃定:"会好的。"
很快下课铃响了,孩子们被老师带着陆陆续续出来,蒋钟站在广场上等了十多分钟,几乎所有学生都走光,才看到且小阙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他看到蒋钟的时候惊喜地大叫一声,然后扑进蒋钟怀里:"蒋钟!我好想你!"
蒋钟愣了下,伸出手抱住且小阙,且小阙身板很小,蒋钟轻易地把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小阙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蒋钟问,且小阙抬起头,一双眼睛干净透彻,额头上还有碎汗:"帮小洪老师打扫卫生了!"
蒋钟朝他笑:"小阙很厉害。"
这时候且小阙脸上反而有些疑惑了,他咬了咬下唇,重新低地地开口:"蒋叔,我好想你。"
蒋钟嗯了一声,且小阙有些失望,这是洪老师教他们的,让他们对来接自己的人说想你,这样他们也会说想自己的。
"蒋叔不想小阙吗?"
且小阙嚅嗫着问。
蒋钟捧住且小阙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很轻:"想。"
且小阙眼睛眯起来笑,他甚至欢快地原地蹦了两下,然后主动牵起蒋钟的手。
蒋钟心里情绪杂乱,且小阙把他纤细柔软的手主动塞到自己手里,自己想的却越来越不是一个监护人该想的东西。
晚上且小阙先跟着蒋钟在会所呆了会儿才回去,蒋钟让保姆把且小阙的房间打扫好了,想他在学校单独住了两天,应该能习惯自己睡,结果洗完澡的且小阙十分熟悉地爬上了蒋钟的床,还贴心地给蒋钟留了一个位置。
"蒋叔的床比宿舍的床软,还是香香的。"
且小阙把被子拉到自己鼻尖使劲闻,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蒋钟房间天花板上形状漂亮的灯,等蒋钟进来了他激动地坐起来:"蒋叔!"
蒋钟看了眼且小阙,觉得把他哄回自己房间大概不太现实,只能掀开被子上了床。
刚上床且小阙的四肢就攀了过来,他抱着蒋钟的脖子,感慨道:"好想蒋叔哦,好喜欢蒋叔哦!"
这也是洪老师教的,让他们积极地向家人表达爱,抱一抱、亲一亲。
且小阙抬起头亲在了蒋钟脖子上,蒋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伸手按住且小阙的腰,声音有些哑:"小阙松开蒋叔。"
且小阙嘻嘻笑着就是不松开,他只穿了背心褂子和内裤,大部分皮肤露在外面贴着蒋钟,蒋钟发现且小阙去了学校两天变活泼也变调皮了,他低下头直视且小阙黑黢黢的眸子:"小阙,听话。"
语气里带了些命令,眼神有点严肃。
且小阙鼓了鼓嘴,他皱着眉直接趴到了蒋钟身上,双手搂紧蒋钟,闭上眼靠在蒋钟怀里。
"小阙喜欢蒋叔。"
且小阙任性道,蒋钟呼吸微窒,且小阙软软的脸蛋贴在自己肩膀处,整个身体都趴在自己身上,蒋钟声音低哑:"小阙怎么不听话了?"
且小阙委屈地睁开眼抬头,他还以为自己这样蒋叔会更加喜欢自己,他垂着眼从蒋钟身上下来,眼底尽是不高兴。
且小阙哼了一声,一个人爬爬爬,爬到床的最边上,宛如受气的小媳妇;那里甚至没什么被子,翻个身就能掉下去。
蒋钟叹了口气,他关了灯,过了会儿,且小阙感觉到有一只粗壮的手臂揽住自己的腰,他捂着嘴偷偷笑了。
蒋钟把且小阙捞回怀里抱住,声音无奈:"蒋叔抱你就好了,小阙不乱动。"
第七章
且小阙在家的两天像时钟被上了发条,蒋钟还没有听到几声"蒋叔"便又要把他送去学校了,当初怕自己看到且小阙会乱想的是他,现在不舍得把且小阙送去学校的还是他。
可是且小阙坐在副驾上似乎没有一点不习惯,还很期待见到洪老师和其他同学,蒋钟为他打开车门,牵着且小阙的手把他送进学校,洪老师已经在门口等了。
看到洪老师那瞬间且小阙就松开了蒋钟,像兔子一下"咻"地跑到洪老师面前,开心地大喊:"洪老师!小阙好想你!"
后面的蒋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还好马上要过年,蒋钟会所最近特别忙,官场上的局特别多,还有一些比较隐秘的需要他亲自打理,便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且小阙了。最近蒋钟亲自负责朗州工商会的会长给新书记的接风宴,忙了半个多月,还有两天接风宴就要开始的时候他接到洪老师的电话说且小阙发烧了,吃了药也一直不退,让蒋钟来把他接去医院。
蒋钟把手头上几件紧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已经是深夜了,洪老师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他才火急火燎地出发去接且小阙。
到了学校且小阙还没睡,只是整个人晕乎乎的,眼睛嘴巴耳朵都红着,看到蒋钟的第一眼就憋不住了,扁着嘴呜呜地哭。
"小阙,蒋叔背你出去好不好?"
蒋钟看着且小阙烧红的两颊,心疼地问,且小阙一边流泪一边点头,乖乖地趴在蒋钟的背上,他的身体很烫很软,小小的高温的鼻息打在蒋钟的脖间,蒋钟整颗心都在发酸发软。
"蒋叔……"
背着且小阙到车里的过程中,且小阙轻声说,蒋钟低低地嗯了一声,且小阙将热烫的嘴唇印在蒋钟脖子上:"小阙不怪蒋叔,蒋叔工作忙。"
他的声音因为发烧的缘故有些颤抖,这是洪老师告诉他的,说蒋叔半夜来接小阙很辛苦,小阙不能怪蒋叔来晚了。
蒋钟把且小阙放到后座,他的眼睛还亮莹莹地盯着蒋钟,蒋钟握住且小阙的手,低头用嘴唇贴着他的手心,且小阙因为惊讶眼睛微微张大。
蒋钟声音低哑:"蒋叔没有照顾好小阙,对不起。"
"……没关系。"
且小阙不知道为什么蒋叔要这么说,蒋叔对他特别特别好,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蒋钟继续道:"小阙再忍一会儿,我们就到医院里去给医生看,好不好?"
且小阙乖乖地点头,蒋钟车里长期备有毯子,他让且小阙躺下来,把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去开车,朝医院出发。
到了医院的时候且小阙已经睡着了,蒋钟轻声叫醒他,且小阙又乖乖趴到蒋钟背上,进了医院坐在诊室里给医生量体温。
"要吊水。"
医生一锤定音,且小阙的目光顿时慌乱了起来,他无措地看着蒋钟道:"蒋叔,小阙不要吊水。"
蒋钟看着且小阙泫然欲泣的样子,无奈地看向医生:"可以只吃药吗?"
医生摇头:"不是给他吃过药了么?他快四十度了,光吃药不顶用。"
最终蒋钟还是决定给且小阙挂水,他开了个单人病房,且小阙委屈地躺在床上,看着护士拆吊瓶,蒋钟抓着且小阙的手,问他:"小阙是不是怕疼?"
且小阙吸了吸鼻子,点头,这时候护士已经把针拿了出来,蒋钟伸手遮住且小阙的眼睛,温柔干燥的大手放在且小阙脸上,一下子的黑暗让他有点慌张,却又莫名觉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