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里斯叹了口气,却又有些不甘心,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次主动离开了,也许这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到如此靠近的机会了。
况且这几天的晚上,他睡得也不好。
他其实每天晚上都是在断断续续地恢复着记忆,这些记忆是没有顺序的,凌乱的,所以每次入睡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晚会想起什么内容。
很奇怪的是,之前有西弗勒斯睡在旁边的时候,即使他们还是隔着一些空隙,但是,他似乎没有一晚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
几乎都是琐碎的生活片段,快乐的记忆,即使不快乐,也很平淡。
可是,自从他一个人谁开始,即使还是西弗勒斯的这间卧室,他的梦境,却变得混乱了起来。
大概,是睡前的不安和寂寞,影响到了恢复的记忆?
总之,他总是回忆起一些糟糕的记忆。
而这一天的晚上,他所记起来的遥远记忆,却糟糕到了超出他想象的地步。
似乎是在他8岁的那年,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意外。
当时,被安格里斯的傲罗父亲,所亲手抓住的一名邪恶的黑巫师,意外地逃脱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并没有如别人所想一般地隐藏起来,而是萌发了报复的念头。
他抓走了在麻瓜世界生活的安格里斯,为了报复他那个抓了他的父亲!
小时候的安格里斯是一个黑发蓝眼的普通孩子,他从小就没有表现出任何魔法天赋,由于他的母亲是个麻瓜,所以安格里斯的父亲几乎一度以为这孩子没遗传到他的魔法天赋。
不过即使如此,这位父亲还是非常疼爱安格里斯,他对他也格外的严厉。
然而傲罗的工作非常的忙碌,他父亲很少能一直待在自己儿子的身边,而安格里斯的母亲早逝,又没有其他的亲人,他很长时间都是很独立的一个孩子。
他们家里自然是有防御魔咒守护的,但是安格里斯平日里总是要出去上学的,他父亲又总这么忙,所以他一般都是自己来回的。
而就是在这个路途中,他被人给抓走了。
那绝对是一段很糟糕的记忆,正确的说,安格里斯完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起来!
因为在那之后,他父亲就把那段记忆帮他抹掉了,为了使小安格里斯不要疯掉!
而现在,那个很多年前的“一忘皆空”,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作用一样,让安格里斯清楚地梦到了那一切。
而今天的西弗勒斯,也总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天,他的心情也一直没好过。
一想到几墙之隔的卧室里,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男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法尔斯先生的恶劣玩笑,为什么总是浮现在自己的眼前,难道……是太可恶了以至于难以忘怀吗?
西弗勒斯郁闷地搅拌着坩埚里的液体,一想到明明是自己的卧室却归不得,他就有一种胸闷的错觉。
也许……他本来就应该把那个什么约定扔到脑后,把该死的法尔斯先生赶出去?
哦,他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把人赶出去!!
西弗勒斯的手一个不稳,差点搅拌过了头,他稳了稳心神,把注意力绕回了自己宝贵的坩埚上,继续小心翼翼地加着材料,不再去分神。
为了该死的法尔斯先生弄糟一锅魔药,这完全不值的。
然而命运决定,他今晚的这一剂魔药,是注定完不成的。
当感觉到自己布在卧室里的那些警戒和防御魔咒,在一瞬间被破坏了的时候,西弗勒斯简直是不敢相信!
哦,伟大的法尔斯先生究竟对他那可怜的卧室做了什么?!以至于能够造成如此彻底的大面积破坏?!
西弗勒斯目光狰狞地看了看实验室那紧闭的大门,又转头看了看那熬制到一半不能停下来的魔药。
他出奇的愤怒了!
那个该死的混球还有完没完啊!
阴森森地清空了坩埚,西弗勒斯气势压抑地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他决定这一次,绝对要把那个王八蛋给赶出他的地盘!
然而当他一口气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里面那可以清晰感觉到的混乱魔力,让他一下子就觉得事态严重了起来。
这是安格里斯的魔力,此时却完全扩散在了空气里,混乱到了极点。
感觉起来……更像是魔力暴走?
这怎么可能?难道法尔斯先生的脑容量真的已经被他自己给清空了吗?魔力暴走?这是只有那些未成年的小巫师才会干的事!他都要30了啊!
难道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西弗勒斯扭曲着脸疾步走到架子那里,飞快地拿过了几瓶魔药,顺便给自己丢了几个“盔甲护身”,便直接闯进了卧室之中。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安格里斯,对方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暴走状态,而是紧闭着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
“该死的,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完全想不通怎样才能睡觉睡到魔力暴走,西弗勒斯大步向前,走到了床边,毫不温柔地捏住了法尔斯先生的下巴,将那些魔药不客气地全部灌进了他的嘴里。
但是灌到一半的时候,西弗勒斯的动作却渐渐地有些僵硬了起来,他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粗鲁的动作,放轻了捏着下巴的力道。
因为他感觉到,安格里斯几乎全身都在发抖,而且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法尔斯?!”西弗勒斯试图把人叫醒,却一点用都没有,“安格里斯?法尔斯!”
然而根本没用,西弗勒斯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在做噩梦,如果不是安格里斯自己停下来,他根本叫不醒他!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安格里斯之前说的那些话,他本来一点都没有重视那个约定,只是个借口,不是吗?
然而……竟然可以严重到这种地步?该死的他为什么总是那种轻佻的态度!
西弗勒斯出奇地更加火大了,难道法尔斯先生是baby吗?没有人陪睡就会做恶梦到这种地步?!
西弗勒斯恼怒着的同时,下意识地抓住了安格里斯的肩膀,因为他发现对方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该死的,他到底记起了什么鬼东西?
第四十四章 无名的手
其实,安格里斯现在的状态,远远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严重。
虽然对于当时尚为年幼的他来说,这的确是一段非常可怕而又毁灭性的记忆。
被一个黑巫师抓走,然后又被故意用来试验各种各样可怕的黑魔法,都不致命,却生不如死。
安格里斯还是第一次知道,那种灵魂都似乎被撕裂的痛楚,原来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体验过了。
难怪……长大后又遭遇了那么多的钻心咒,他都能扛下来,该说是……经验丰富吗?
安格里斯无奈地感受着这段记忆,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也自然不可能再次像当时那样的崩溃,但也绝对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