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然觉得有些冷,但他还是不想再去穿那之前被冷汗泡过的衣服了,他毫不见外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卧室,径直地走到了一个大衣柜前,打开橱门,翻箱倒柜地从衣柜的地下找出了一套崭新的睡衣。
这套睡衣和整个衣橱里其他黑色系的古板衣服都不一样,虽然也是黑色的,但却隐藏着银色的暗纹,只有在一些光线的折射下,才能隐约看出那些精致的布料细节。
最为可贵的是,那些暗纹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自动地变幻花样,显然是件珍贵的贵族服饰。
“这是谁送的?”安格里斯一下子就肯定了这绝对不会是那个阴沉的家伙自己买的,“一看就是他不会去穿的。”
“那就我穿了。”他满意地关上了橱门,潇洒地解下了绑在自己腰间的浴巾,直接套上了那套睡衣睡裤,由于一时没找到新的内裤,也不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贴身衣物,安格里斯很是无所谓的,直接贴身穿上了新的睡裤,然后也不和这间卧室的主人打个招呼,便疲倦地走到了卧室里的大床边,直接躺了上去。
昨晚一宿的折腾,的确是让他万分的疲惫,虽然在校医室因为警惕心而没有睡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休息了。
西弗勒斯床上的被子暖烘烘的,这显然是因为在没多久之前,西弗勒斯才是谁在这个位置的那个人,安格里斯用湿漉漉的头发蹭了蹭干净的枕头,整个人都蜷缩在了温暖的被子里面。
“原来……这么阴冷的人,睡过的被子……依然是暖的吗?”
带着模模糊糊的杂乱思绪,裹着被可怕的老蝙蝠“暖床”过的被子,闻着被子里隐隐约约的清淡药香,没过一小会,安格里斯就神奇的……睡着了。
在大厅里坐等了很久的西弗勒斯,始终没有等到某个人自己出来的场景,他本来心情是很起伏很压抑的,他很想对着某人咆哮一下,问问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大脑,还能明知他就是当年害了他的那个人以后,依然胆敢闯进这里!?
西弗勒斯不是笨蛋,能够察觉的出安格里斯对于他隐约的排斥和不喜,虽然安格里斯的表情面上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年……
然而,明明不喜欢还硬要靠近,这就不正常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举动吗?一般人都会畏惧和害怕的吧!他有没有想过,万一恢复了那些能够把他逼疯的记忆,他是否还会承受不住?
明明有了迈向光明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回过头!
必须将安格里斯远远的推离,再次的靠近,对于双方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怀着满满的心绪,带着毫不迟疑的决定,准备好了最具有威力的毒液和最可怕的死亡射线,西弗勒斯已经做好了面对着对方的全部准备!
就等他洗完澡出来找他了!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等到……
当满腔的情绪都冷却下来以后,当咆哮的准备渐渐化为无奈以后,西弗勒斯忍不住了……
人呢?人去那里了?他淹死在浴缸里了吗?被淋浴淹死了吗?!!
西弗勒斯板着脸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几个大步伐就走到了卧室的门口,猛地打开了门,朝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浴室里早就变得冷冷清清了,连之前洗澡时候染上的白色雾气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西弗勒斯抽了抽嘴角,扫了一眼同样空荡荡的卧室,然后僵硬地盯着自己床上的那堆隆起的位置。
“安格里斯?法尔斯……先生……”极其轻柔的语气,硬生生地挤了出来,配上西弗勒斯发黑的脸色,显得尤为可怕。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前,从上至下的俯视着某人在睡梦中安静的容颜,空洞而又可怕的眼神似乎想要在对方的脸上烧出两个洞。
只是,西弗勒斯炙热的眼神和靠近的步伐都没能让某人有任何转醒的迹象,西弗勒斯很恶毒地试想了一下,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就往床上丢个恶咒的话,这个严重困扰到自己的男人,也许就能安详的在睡梦中去见梅林了。
虽然不可能真的丢恶咒,但西弗勒斯还是很想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很想劈头盖脸的喷他一脸的毒液,然后再把人给丢出门外!
只是,看着安格里斯很文弱很安详的侧脸,看着他那半干不湿的头发凌乱地贴着他的脸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双唇,再想到昨晚熬了一夜的那份飞来横祸。
这让西弗勒斯怎么下得了手啊!
死死地忍住扔个魔咒把对方吊起来的冲动,西弗勒斯突然冷笑了起来,他诡异地抽动着自己的脸部肌肉,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觉悟。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理解法尔斯先生拼死都要靠近他的原因和目的了!
其实……他就是为了反过来把西弗勒斯给折腾疯掉,以此来报复10年前他自己被弄疯了的事实吧?
很好,以疯制疯吗?
他就快要如愿了!
安格里斯完全不知道他把某个前食死徒折腾得有多惨,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当迷迷糊糊转醒以后,瞬间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阴沉可怕的死人脸。
“呃……”他瞬间呆愣了一下,然后还知道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是你啊,呃……那个,我睡了多久?”
“法尔斯先生。”教授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波动地传了过来,“恭喜你,现在天还没黑,你完全可以再睡一觉,等待明天的天亮!”
安格里斯就好像没听出西弗勒斯话里的讽刺一样,他懒洋洋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没注意到随着自己大幅度的动作,使得松垮垮的睡衣滑落了他左侧的肩膀。
他看了看站在床侧的西弗勒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你站在这里干吗?……你该不会是一直站在这里等我醒过来吧!”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安格里斯的疑问,他的眼神在看到安格里斯瘦弱肩膀的一瞬间,微不可查地变了变,然后很是难堪地往旁边移了移眼神,死死地盯着一旁的被子,好像能从那朴素的被套上面研究出什么花纹一样。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
“法尔斯先生,容我提醒一下,这是我的地窖,我的卧室,我的床!”他顿了顿语调,然后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却又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安格里斯?法尔斯,注意你的睡衣!”
西弗勒斯死死地握着拳头,吼出了这句话,眼底里那满是不堪回首的颤抖,几乎就要突破空洞的防线了。
不过,安格里斯的理解思路显然和他不大一样。
“睡衣?”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总算把它穿戴整齐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借着穿一下而已啊!”
“哦,梅林啊!”西弗勒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安格里斯身上那件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睡衣,竟然是自己的,他一下子突然变得有点泄气,又有点心神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