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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笙歌(13)

女服务员有点不相信:“同班同学吗?”

“嗯。”

“可是你看起来好小……啊,抱歉。”女服务员忍不住走过来,语气略带遗憾地说道,“一开始有人跟我说刘朝才上高中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

顾文笙十分不喜欢女服务员的语气。直觉告诉他,这女人对刘朝不怀好意。

小少爷面上保持着平和的笑,其实心里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刘朝怎么这么慢?

等到刘朝出来,女服务员已经回到原本的地方。

刘朝的托盘上除了一杯可可还有一盒冰淇淋。

等到刘朝把这两样都放到顾文笙面前,顾文笙才问:“请我的吗?”

“嗯。”刘朝拍了下顾文笙的头顶,“吃吧。”然后又转身去点单。

顾文笙在咖啡厅呆了近两个小时,刘朝才下班。刘朝去换衣服的空隙,那个女服务员又凑到顾文笙旁边。

“你们真的只是同学吗?”女服务员的眼里冒光,把顾文笙吓了一跳。

顾文笙以为她还是不相信,于是就说:“我们是一个宿舍的。”

谁知女服务更加兴奋:“我刚才看你一直在看刘朝,你是不是……”

“姜欣!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和她一起在吧台的服务员终于看不下去,把那个名叫姜欣的服务员扯了回去,对着顾文笙露出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啊。”

“没关系。”顾文笙刚说完,刘朝就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刘朝问。

顾文笙摇头,十分自然地牵住刘朝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姜欣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男服务员:“你看吧,我就说。”

“你说个屁!”男服务员把托盘拍在姜欣脸上,“你,去点单。”

#

“你怎么想起来打工了?”到了咖啡厅门口,顾文笙就把手松开了,“体验生活?”

刘朝虚握了握拳,像是想要把那柔软的触感抓住。

“高中打工不是很正常吗?”

“是吗?”小少爷反问,随后看了眼手表,“都这么晚了,咱们去哪?”

“我家。”

顾文笙想了想,觉得天气这么热也没什么好去处,点点头答应了。

其实刘朝家也算不上凉爽,两个人到家时半袖已经贴在了身上。

“好热。”顾文笙十分没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

刘朝去了厨房,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走到顾文笙身边,把水直接贴在顾文笙脸上。

小少爷被冰的打了个激灵,手下意识去抓矿泉水,结果碰到了刘朝的手。

顾文笙抬起头,刘朝把水拿开递了过去。

“在家居然喝矿泉水,奢侈。”安慧娴一向管顾文笙管的严,能不浪费的绝不浪费。

“白开水。”刘朝坐在了顾文笙旁边,“灌的。”

“这个方法好。”顾文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你爸妈怎么总是不在家,工作很忙吗?”

刘朝顿了顿,淡淡“嗯”了声。

顾文笙歪头看刘朝,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闷声笑起来。

刘朝扭过头看他。

顾文笙面上的笑意不减,声音甜甜地叫了一声:“朝朝。”

刘朝一把夺过顾文笙手里的水,把他压在沙发上。

顾文笙吓了一跳:“干、干嘛啊……”以为刘朝是不乐意他这么叫,又说,“我不叫了……你起开……”这样的刘朝是真的让他害怕。

刘朝的双手握成拳,像是强压着什么,坐了起来。

顾文笙不知道刘朝是怎么了。思来想去,觉得刘朝是不喜欢自己那么称呼他,那……

少年的声音像一滴泉水,只一滴,滴入平静的湖面引得一片波澜。

“阿朝。”

刘朝把头抬起来,模样有些惊愣。

小少爷全然不觉,又把那两个字反复了三遍,觉得不错,就笑着跟刘朝说:“以后就叫你阿朝了!”

傻子。刘朝伸手将顾文笙揽入怀中。

顾文笙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心里甜滋滋的回拥住刘朝,还拍了拍他的背:“阿朝、阿朝。”

等到刘朝把自己松开,顾文笙又道:“说起来,我见过你妈妈两三次了,却没见过你爸爸。他是干什么的啊?”

小少爷这么问也是一时兴起,如果刘朝不回答,那么这个话题跳过去也无所谓。

刘朝的手还覆在顾文笙的手上面,即使天气炎热,也没有拿下来的打算。

他微微用力攥住顾文笙的那只手,回答:“我上初二时,他就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

“我上初二时,他就已经死了。”刘朝说。

刘朝的父亲是入赘女婿,和刘悦(刘朝的母亲)的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刘悦生了刘朝后就把工作辞了,在家照顾孩子,此后家里生计就一直靠刘朝父亲维持。

刘悦发现丈夫出轨时,刘朝刚刚升入初中。刘悦不知道丈夫和那女人好了多久,因为家里的生计一直是由丈夫维持,眼看孩子升初中各种书本费服装费要交,刘悦背地里大哭了一场,最后还是选择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待刘朝发现,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可能是察觉到妻子已经发现,却什么也没说,刘朝父亲渐渐胆大起来,把小三带回了家里。

那天正巧刘朝所在的学校组织活动,活动完后放了半天假,刘朝回家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二话没说,上去就抓住那女人的头发把她扯出门外,然后又站到他爸面前,神情冷淡地说了一个字:“滚。”

等到刘悦回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刘朝就全都明白了。

“朝朝……”

“妈,叫他滚吧。”刘朝的眼睛拼命挣着,红色的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刘悦看见儿子眼眶通红却忍着不眨眼的模样,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扑进儿子怀里大哭起来。

说到底刘朝也才刚刚升上初中,十三四岁的年纪却要考虑这些事,说实话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刘悦知道对不起儿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

刘悦一开始是打算离婚,但要说立刻就找到一份能支撑家里生计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刘朝父亲于是开出条件,房子归刘悦所有,自己定期也会给儿子的生活费,条件是对婆家那边不能说两人分居了,婚也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离。

刘悦答应了。没什么好拒绝的,为了儿子刘悦还是选择了懦弱。只是对着刘朝,刘悦却说两人已经断干净了,以后就只有他们母子俩过生活了。

后来刘朝父亲在工厂里事故伤亡,刘悦分到了公司给的一笔赔偿。刘朝就知道两个人根本没有断彻底。

葬礼那天,刘朝没说一句话。直到刘悦和他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开口:“他死了。”

空气燥热,气氛沉闷,漆黑的夜色让人心情压抑。

“他该死。”刘朝的眼睛通红,拳头攥的紧紧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刘悦一下子就哭了,捂住儿子的嘴,一遍一遍的叫刘朝的小名,叫他不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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