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缚之狱(上)(24)
东日朗是UG的支队中,鬼尚所属的中队底下的士兵。
雅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多么深刻,因为东日朗只不过是UG众多军人中的其中一员而已。
他对东日朗的印象已经有点模糊了,只依稀记得东日朗是个黑发、长相正派英挺的男人。
然而这个雅人连声音都记不起来的男人,却是当时在UG里,让向来看任何人——甚至是高高在上的自己——都轻蔑而不屑的鬼尚关爱有加的唯一。
他第一次见到鬼尚和东日朗混在一起是在上任后的没几天,军营内例假日下午的球场上——就只有他们两个。
玩着球甚至是勾肩搭背,当时让雅人震惊的,是鬼尚对和东日朗相处时的神态——那是他不曾见过的。
后来经他打探之后才得知,在军营里鬼尚的确很关照东日朗,而且那种关照几乎超越了朋友……连军中也时常有闲言闲语,传着他们两人有暧昧等等。而因为鬼尚对于东日朗的照顾,在多少难免发生霸凌事件的军营里,东日朗几乎是如鱼得水。
鬼尚对于东日朗有多么呵护,这点在雅人知道这项传闻后不久,南阁任务的发生,雅人就更加确认了……东日朗对鬼尚甚至重要到,让他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愿意为了他而跪到极为痛恨的自己面前、为自己口交!
每每想起这件事,雅人就打从心底深处涌上一种愠气,总是会因此而参杂报复似的更加欺侮鬼尚。
因为总认为原本好像可以抓住的视线,在东日朗出现后又会被轻易移转……所以,他对东日朗一直抱持着一种令人起疙瘩的不好印象——
他总觉得东日朗抢走了鬼尚的视线。
东日朗是凭什么让鬼尚的视线关注在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士兵身上,而不是自己这个已经成为总指挥官、高高在上的男人呢?雅人曾不只一次为此而感到疑惑。
疑惑久了,东日朗这个名字便渐渐在他心里长成了个小尖刺,即使他连他的长相和声音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却会在别人提起他时而感到莫名的不快……尤其是当这个名字是从鬼尚嘴里出来的时候。
那个不起眼的小尖刺在雅人体内存在了好长一段时间,是直到那件导致鬼尚入狱的事情爆发以后才消失——
好不容易,原以为那在心里疙瘩着的小尖刺就这样被拔除了,但雅人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因为城洋的出现,那种恼人的尖刺好像又慢慢地冒出了头,让他心乱不已的想早日铲除……
放风时间已经过一段时间了,城洋正准备去设置在馆长专属楼层的二楼图书室一趟时,却还看见三三两两的犯人在闲晃,全都是新狱警所管辖的那一栋的犯人。
挑挑眉,城洋也没说什么,迳自往资料室去,路途中,却正好碰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雅人,两人在长廊上面对面的走向对方……
城洋扬起眉尾,一手插口袋里,一手扬起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但迎面走来的男人并没有回应。
城洋以为对方没看见,也不以为意,等到两人又近了点之后,他才将音量放大声了点道:「哈啰,新来的,有听见我吗?」
雅人在城洋面前驻足,压低的警帽帽檐让城洋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依旧沉默。
耸耸肩,城洋也不是很在乎,迳自开口和雅人说着:「嘿,老兄,听着,我刚才看见一堆你那个楼层的犯人又跑出来在底下闲晃,你是不是没有在时间内收押他们?麻烦你去管管好吗?
「虽然绝翅馆比一般狱馆自由,但放他们到处跑也不好,那些家伙挺容易惹事的……」
话说到一半,城洋噤声了,雅人抬起的脸上的神情让他一时间有些忡怔。
漂亮的五官沉静、不带一丝波动,帽檐阴影下带点桃花、原先笑起来很好看的双眸正阴鸷的瞪着他,冷意在原本温润的的褐眸内流转。
——城洋感受到一种极度强烈的敌意。
沉默在两人间持续了宛若一世纪,直到雅人迈开不缓不急的脚步从城洋身旁经过……
「我警告你,不要干涉我的事,东西更不要碰……尤其是鬼尚,我很介意人家侵犯我的领域的……如果你继续越界,我可能会扭断你那好看的脖子……明白吗?」
压低的嗓音像是兽类警告威吓的低鸣,单单落下这段话,伴随着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响,雅人丢下伫立在原地的城洋离去。
城洋愣了几秒,眨眨很俊的眉眼,转头望向男人离去的高瘦背影。
——真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凶狠家伙。
「说我管闲事鸡婆就算了,警告我别动鬼尚的话也太冤枉了吧……明明是那家伙自己黏上来的。」
城洋喃喃地也不知道在抱怨给谁听,但似乎也不太介意的模样,扯高了嘴角,习惯性的露出冷笑,手往口袋里一拽,没事般地继续往图书室的方向前进。
8
鬼尚醒来时,浑身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铁栏杆窗外的天色灰暗,让他一时没了时间感,现在究竟是傍晚还是深夜?他混乱不已的猜测着。
停顿的思绪在呆滞了好几秒后渐渐活络,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鬼尚从脑海里几个残破的画面去猜想,但当他举起手时,从右手传上的酸疼让他忽然惊觉——他并不是做了恶梦。
在冗长的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复苏,一点一滴的疼痛跟着从麻木的身体找回,鬼尚回忆着那几个羞耻不堪的片段,又想到雅人那张白净的笑脸,他干涩的双眼涨红,一下子湿润了。
愤怒和耻辱猛地从心头涌上,鬼尚握紧双拳,一瞬间激动不已的愤恨让他浑身发颤,此刻脑海里、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用拳头狠狠痛殴那一个男人的冲动!
「该死的……」鬼尚从喉头里发出夹杂着怒气的嘶吼,但原本以为宏亮的嗓音却在脱出口后变得沙哑且虚弱,这让他感到更为难堪了。
花了好大一番力气,鬼尚才勉强的翻过身子,被褥上湿黏的不知沾着些什么,浓重的气息让他蹙拢了眉头,更是努力的撑起身体下床。
然而当一踩到地上,从后方那种由体内深处传上的疼痛,却让他头皮发麻的无法动弹了,因为此时所牵动的,并不只是被撕裂的疼,还有他被践踏的自尊和骄气!
鬼尚紧紧扯着一片凌乱的床单,指节都泛白了,一双丹凤眼里有着腾腾的杀气,蓦地——
凶暴的扯下了床单,也不再扭捏的踬碍不前,他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咬紧牙关努力去忽略那每走一步就会让他发狂的异物残留感。
鬼尚大步走向了卫浴室,将床单用力往洗衣篮里一甩,自己则拐进了浴室。
砰的一声拉开毛玻璃,一把扯掉头上还贴着的纱布,鬼尚也不顾伤口是不是能沾水了,开了水龙头就任由热水向下浸灌。
水滴洒在肌肤上的感觉有点刺疼,但鬼尚几乎已经麻木了,他背靠着墙,忽然注意到了未关上的毛玻璃外,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