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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绮罗满庭芳(18)

白修宁真的从未遇到过昊渊这样的无赖,气的正想骂过去,结果呼吸一顿,立刻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不必他说,昊渊也感觉到了。此地毕竟是祁连山,昊渊一个鬼修若被人发现了,只怕白修宁真的保不住他。他立刻翻身而下,白修宁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坠下山崖,心头一紧。纵然知道他一身修为不会有事,却还是惴惴不安。

“修宁,你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温和的声音一如那人温润的气韵,恬淡不争。白修宁却在听到的时候皱了皱眉,立刻就将方才的情绪全收敛了起来,转身笑道:“兄长又怎会来此?”

见他依旧是一副挑不出破绽的笑意,白修亭抿紧了唇,看了眼他身后的绝壁:“方才这里还有其他人?”

白修宁:“我一直在此抚琴,并未见到有人。”

白修亭:“也罢,明日爹娘的忌日,你还是不愿随我同去吗?”

白修宁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猜到他的来意了,于是笑道:“我还有要事未处理完,此事就劳烦兄长了。”

白修亭:“祭拜爹娘只需半日,你又怎会抽不出这半日的时间?”

白修宁:“兄长无需多言。”

他虽拒绝的直接,脸上却依旧挂着和煦的笑,令白修亭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只得道:“好吧,那我也不吵你了。只是有一事,方才守山的弟子似乎察觉到有鬼气涌动,虽未察觉到在哪,但还是小心为上。你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吧。”

白修宁垂着眼眸,轻抚着怀中的琴,笑道:“兄长无需为我担心,以我如今的修为,一般鬼修也奈我不得。”

白修亭皱起眉:“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修宁颔首:“那便请兄长先回去吧。此处风大,兄长穿的单薄,平日又多劳累,切莫伤了身子。”

白修亭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看着白修亭离开的背影,他只觉得体内仅剩的一点温度也随着消失了。风起涌动间,吹得他那身白袍猎猎飞扬,仿若随时都会随风化去的山岚。

昊渊不知何时回到了他身后,将他搂进怀中。滚烫的呼吸撞进了他颈间,把方才白修亭带来的凌冽寒气驱散了不少。

白修宁难得没有反抗,就这么温顺的靠在昊渊怀中。

昊渊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问道:“他是你兄长?”

白修宁点了点头。

昊渊看着他在暖阳下又渐渐苍白的唇,压下心头的冲动,继续问:“你不喜欢他?”

白修宁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昊渊了然了:“修宁,我的过去都告诉你了,但我还不知你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你可愿告诉宝哥哥?”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此刻听在白修宁耳中,没了平素的轻狂与不正经,却多了一份稳重,令白修宁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情绪。

这样的依偎令白修宁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的昊渊也总是会在他不开心时哄着他,让那个小小年纪就尝遍苦楚和辛酸的他感受到温暖。那对当时的他而言是很珍贵的,所以在他决定要离开时,他才没有办法当面对昊渊说出口。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站着,昊渊再也没有说一个字,直到白修宁终于妥协了,转向了他:“李大宝,你这人真的很讨厌。”

昊渊笑了,在他颊边亲了一口:“嗯,讨你喜欢,百看不厌。”

第十四章

白修宁最终没有带昊渊去见白子监,却也没有把他赶下山。毕竟白修亭已经说了守山弟子发现鬼气一事,若此时昊渊不小心被发现了,便真的完了。

白修宁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昊渊一看到那片桃花林就呆住了。

他欣喜的穿梭在桃林间,神情就像一个孩子。白修宁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不知不觉被他感染,唇边也荡漾着温柔的笑。

昊渊转了一圈才回到他身边,兴奋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一片桃林的,是你栽的?”

白修宁踩着地上落下的点点桃粉,笑道:“当年没有种成,后来钻研了许久,才知道原来是水土不服。”

昊渊跟在他旁边,倒退着走:“难为你那时候还难过了许久,不过有一事我倒忘记问你了。方才山上的那些可是绮罗花?”

白修宁推开房门,应了一声。

昊渊跟他进屋,反手把门关上,打量了一遍屋子。

白修宁的住处简洁雅致,素白的纱帐隔开了两片空间。花梨木的桌椅摆在一角,整齐的放着笔墨纸砚。窗边是一张琴桌,一个白玉香炉正点着能令人安神的沉水香。袅袅青烟飘起,昊渊凑过去嗅了嗅,又转头走向白修宁的床榻。

他掀开白纱帐,见到了一张不大的床,床上只有一个软枕,却有两张被子。

昊渊疑惑的看着白修宁:“你这是和谁一起睡?”

白修宁淡淡的看了一眼,眼中似有涟漪悄然划过,立刻又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他并未回答昊渊的话,只让昊渊在此处等他,待他见过师父再说。

他说完便走了,昊渊也没有再拦他,而是盯着床上的被子出神。

白子监听白修宁提到了咒丹,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道:“咒丹不是早已销毁?为何会流传出去?”

白修宁:“弟子不知,但当时除了师父,弟子与谪儿之外确实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且咒丹的所有配方弟子也尽数销毁了,按理说不可能有人能制出来。”

白子监捋了把长须:“会否是谪儿言辞间没有注意,被他人知晓了?”

白修宁:“谪儿一向谨慎,应不置如此。”

白子监:“这样吧,你先去问问谪儿是什么情况。”

白修宁颔首:“那昊渊……”

他难得欲言又止,白子监道:“为师去你那见一见他。”

白修宁虽然不想被人发现昊渊在祁连山,但他知道,既然白修亭都能感觉到,就更不可能瞒住师父了。好在师父如他所料那般没有动怒,反而对昊渊冒险来告知咒丹一事颇为欣慰。

白修宁不知白子监与沈流云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他相信白子监应不会为难昊渊,于是径直去了徒弟们的住所。

他有三个弟子,大弟子白祭言与小徒弟白谪皆是白氏所出,唯有二弟子宋煜是在外游历时收的。

白祭言生性严谨,对他最尊敬。宋煜因为身世的缘故一直很拘谨,只有与他单独相处时才会放松些。唯有白谪与他最亲,也许是因为白谪的年纪最小,白修宁对他的偏爱也最多。结果惹得白谪终日没型,一见到他就会抱着撒娇,成为众人眼中羡慕又嫉妒的存在。

白修宁本是剑修,但因为对法术和医药也有兴趣,下了苦功,因此在这两门上也颇有成就。

白祭言随他习法术,宋煜习剑术,白谪则习医术。

所以当白修宁研制出咒丹的时候,白谪是跟在他身旁帮忙的,因此白谪知道咒丹的来历和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