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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10)+番外

阿姨拿着冰毛巾从厨房出来,季然跟个袋鼠一样跟她擦肩弹过。季成川则靠在沙发上,边揉心口边抬头看着他,嘴角向上勾着,满满的都是无奈和宠溺。

这对父子又搞什么?阿姨摇摇头,只好把冰毛巾又放了回去。

第11章

季然在房间里暴躁的转了几圈,季成川的眼神让他烦躁又反胃。明明没有做一个好父亲的自觉,明明直到姥姥去世他也没有过任何反省的意思,明明对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从未有过任何想要补救的意图,现在做出这幅样子是在干什么?

六年前的季然是需要过季成川的,他一直跟着季成川生活,季成川在他心里是最伟岸的父亲形象,谁的爸爸都比不上他的。然而整整六年,季成川一次也没有提出过要把他接回去。一年又一年,除了派助理每月来送一些没用的礼物,除了偶尔假惺惺的去学校看他两眼,这个男人还做过些什么?他对季成川从渴望到无感,直至现在的厌恶,这是一个怎样渐生绝望的心路历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当放学时,班里的同学被各自的爸爸妈妈牵着手接回家;当每年的家长会,年迈的姥姥坐在一屋子年轻的父母之间,被老师们以异样的目光注视;当除夕夜,万家灯火,只有他和姥姥互相依偎,他努力扮出幼稚的表情,说着讨喜的傻话,来让空荡荡的家里显得不那么冷清……

这些时候季成川在哪?他在做什么?

大概享受着没有累赘的独身生活,花天酒地,快活不已吧。

如果不是姥姥突然去世,可能他一辈子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个被丢弃的儿子,巴不得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去找他,不要打搅他为所欲为的淫乱生活。

恶心。

真恶心!

季然把自己摔在床上,攥着床单暴躁地拱了几圈,被季成川揉`捏过的右脚发着烫,无法忽视,跗骨之蛆般提醒着季成川的虚伪,那感觉顺着腿骨一路滚到五脏六腑,让他想吐。

用昨晚刚出去做过龌龊事的身体,那双龌龊的手,龌龊的眼睛,给他父亲的关爱……季然想起他从姥姥家拖回来的那一口袋东西还在楼下扔着,心里突然感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委屈,强烈的酸楚瞬间就袭击了他的鼻腔和眼眶,季然瘪着嘴把脸埋进床单里,眼泪“哗”地涌了出来。

没人爱他了。

真正爱他的人已经全都死掉了。

季成川交代阿姨把饭菜给季然留好,过一会儿冰敷完让他吃掉。

翻了两下季然拖回来的东西,除了书本练习册之类,都是些他在姥姥家用惯了的东西,小金猪存钱罐、已经毛边儿了的小薄毯子之类。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经历了好几番变故,肯定还是害怕的。

季然没回来之前,季成川一个人生活,其实很少这样长时间呆在家。他在星河有一套长期登记的房间,家里冷清,多数时间应酬完,他就直接在那里休息。星河的老板与他是多年老友,彼此知根知底,不论娱乐还是安全都不用他操心。

上一周为了处理季然姥姥的后事,加上儿子刚回家,当爸爸的太开心,堆了一堆工作没处理,挤出昨天一夜今天白天把工作解决掉,还专门赶在季然放学之前回家,结果小孩不知道又闹什么脾气,连晚饭也不跟他一起吃,锁在屋子里不搭理他。

季成川去晾台抽烟,抬头就能看见季然房间的窗户,巨大的落地窗被窗帘遮住,透出温暖的光。

他们这对父子间的隔阂就像天堑一样,就算把季成川整个人融成一锅胶水粘上去,也不一定能把每道缝隙都堵上。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季然说说话,加深一下父子交流,手机响了,方廷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去星河搓两局麻将。

“你那个小孩儿,是不是也挺久没找人家了?”方廷隔着电话坏笑:“来我这儿问好几次了。”

方廷是星河的老板,这个“小孩儿”指的不是季然,而是他包在星河的一个大学生。名叫白河,不知道真假,长相倒确实衬得上,细皮嫩肉又白净清秀,主要是听话,没之前那两个那么黏人。不想不觉得,被方廷一调笑,季成川发觉自己确实有一阵子没放松了,白河在床上拧着腰细细尖叫的模样浮现在眼前,他看看季然毫无动静的窗户,掐灭烟头,进屋换衣服。

季然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哭了一通鼻子,瘫在床上骂自己丢人,李鹤阳给他发信息,问还要不要去捉奸,他冷静下来后再看“捉奸”两个字觉得可笑又幼稚,还有点臊脸。

夫妻之间才用这个词呢,季成川跟他是父子关系,只能说是调查奸情。

正要回消息,阿姨端着冰毛巾和跌打水敲门进来,季然从床上坐起来,伸着腿让阿姨给他处理,红肿的脚趾头受了刺激,他“嘶”着舌头边打摆子,边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往门外瞅,装作不经意地问阿姨:“他呢?”

阿姨听到了季成川的电话,明白他要去做什么,便含糊道:“季先生接电话出去了,可能是公司有事情要处理吧。饿不饿呀然然?阿姨把饭给你端上来?”

季然没理她。

还吃什么饭,他一听说季成川又出门了,火气瞬间就升腾了起来,三昧真火一样把他里里外外裹了个紧。阿姨后面的话全都被他自动忽略,只顾着捞过手机给李鹤阳发短信——

“捉!”

第12章

季成川刚走进星河的大厅,方延就从两排眉清目秀的小领班之间大步迎上来。

“季老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季成川斜眼瞥他:“闲出花儿来了吧你。”

方延揽着他直接上vip电梯,煞有其事地摇头叹气:“可不是,你有了儿子忘了老伴儿,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家业,孤苦伶仃,连个说知心话的人儿也没有。”

季成川被他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笑着骂他:“滚一边儿去。”

两个牌搭子已经在包房里侯着了,方延叫人醒了一瓶红酒,四人摸牌上桌,稀里哗啦边搓边闲聊。

“我让白河过来了。”方延说。

“嗯。”季成川点了根烟,想到方延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问:“他总来?”

“来还不是为了找你,行了你,人家干干净净的大学生,没乱搞。”

季成川“嗯”了一声,方延用胳膊肘杵他:“父慈子孝的感觉怎么样?”

一提到季然,季成川的眼神立马柔和起来,无奈道:“真要是父慈子孝我都烧高香了,天天冲我黑脸,气性大着呢。”

方延对这位老朋友的家事太了解了,他被季成川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刺激得一个激灵,“哎哟哎哟”呲着牙笑,损他:“您乐在其中啊。”

牌搭子拍马屁:“季总脾气好,我家那崽子也是皮得登头上脸,半天不打就要上树。”

季成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是么。”

“那可不!”牌搭子谈起育儿经来了劲,捏着一只二饼传授经验:“不是我说,季总,小孩青春期,就得打,什么说服教育,寓教于乐,那都没用!半大小子懂什么啊,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能飞了,把他扔出去饿一天,自己就哭天抹泪回来了,小孩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