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水都洗不掉季成川的腰腹肌黏在他腿根儿上的触感,季然恶狠狠地攥住腿间那根没羞没臊的物件儿,瘪着嘴,边抹眼泪边纾解。
我完蛋了。
随着身体一个哆嗦,他望着手指间污秽黏稠的体液,哭丧着脸想。
我真被季成川传染成变态了。
冲了个生不如死的澡,季然裹得严严实实,对着镜子再三检查自己有无破绽,拉开浴室门走出去。
季成川正靠在门廊边,一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举着苹果慢条斯理地嚼。
见季然出来,他抽出湿巾擦擦手,微笑着问:“洗好了?”
“嗯。”
季然一点儿也不想跟季成川说话,他巴不得季成川消失,最好连根头发丝也看不见。
可惜事与愿违,季成川不仅不消失,当季然经过他身边,企图踮起脚一路小跑逃进浴室时,还被他抽走浴巾,劈头盖脸包住了脑袋。
眼前是一片透着光的白。
“然然。”
季成川的声音突然被镀上一层朦胧且遥远的质感,却又近在跟前。他说话的语气与平常有微妙的不同,具体区别在哪儿,季然分辨不出来。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季成川的语气,还是他刚刚才自渎了一发,季然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喉头发紧。
就像老师在课堂上突然说“我找个同学来回答问题”时,心底骤然升起一股“糟了”,的危机感。
别说。
季然咬牙,在头脑里警告季成川。
下一秒,季成川便以一种包容、大度、宠溺又温柔,还含着缕缕笑意的声调说:“你正在青春期,男孩子,有些反应都是很正常的事,不用为此感到羞耻。”
嗡——
“在爸爸面前,你永远都不用不好意思。”
第44章
季然心态崩了。
揭穿突如其来,毫不留情。“被发现了”四个字横亘在季然脑中,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十五岁的大脑根本承受不住来自于“性”的调侃,尤其当这调侃的源头始于他自身。
他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一样,一把将季成川的手挥开,浴巾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露出男孩接近扭曲的脸。
“你是不是有病?!”
他冲季成川咆哮,嗓音尖锐得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滑,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头脸,连眼白都爆出了纤细的红血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这种东西还要说出来?谁家爸爸跟自己小孩说这个?你跟你爸说这个?!”
“你有病啊!”
“你他妈是变态吧?!”
他吼得声嘶力竭,眼泪从火辣辣的眼眶里“唰”地涌了出来。
愤怒都是在一瞬间到顶的。丢人、无措、尴尬、难堪,所有在青春期最敏感的情绪一瞬间膨胀起来,拱起了天灵盖。季然大口喘气,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在哆嗦,这是情绪发泄到了极致的身体反应。当这火山喷发式的咆哮发泄出去,紧跟着的便是绵延不绝的恐惧和委屈。
他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模糊的季成川,一瞬间特别泄气,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特别丑,像个疯子,还是个被发现了最无耻秘密的疯子。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绝望地想,正常的父子关系绝不该是这样的。
终于憋不住了,从最初到刚才的记忆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季然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他边哭边哽,嘴巴开了闸,将这些年在心里骂过季成川的话全都吐出来。还要不停拍开季成川伸来的手,躲开季成川的怀抱,使劲往后退,直到脚后跟磕到沙发腿,退无可退,终于被季成川搂进怀里,坐在沙发上。
“……你根本不是个好爸爸,别人开家长会都是爸妈,我只有姥姥。”
“他们都说我是姥姥从垃圾堆捡来的。”
“你根本不想要我,你从来没想过再把我接回去。”
“我们穷得叮当响,你还包养小白脸!”
“李鹤阳的爸爸才是好爸爸。”
“你只会笑话我,欺负我,你还嘲笑我。”
“你不会当家长,你屁都不懂!”
“我恨你!我烦死你了!你就是个变态!”
开始还有逻辑,说着说着就完全成陷入了情绪化,季然在季成川怀里放肆地宣泄着,言语攻击不足以平息他的心情,还要佐以蹬踹咬掐,季成川始终没有松手,他沉默着抱紧他的儿子,听季然带着哭嗝的每一句话,为他顺背。
季然头昏脑涨。
他眯着眼在被窝里缓神儿,记忆的最后是他撕破脸皮,不顾形象的哭骂,哭得眼冒金星,季成川去端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没多久,他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发觉自己似乎心如死灰,非常疲累,甚至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平静,睡前那场闹剧现在再想起来,竟然让他没什么感觉,好像是发生在旁人身上似的。
就是头太疼了。嗓子也劈了,干巴巴地辣。
倦怠的在床上扭了扭,房间门被打开,季然歪头看过去,季成川端着晚饭走进来。
老王八看起来情绪不太好,眼神沉甸甸的,挺忧郁。季然突然咯噔起来,他想不起来自己疯狂骂季成川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万一哪句话骂重了,季成川怒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丢下自己回国就完蛋了。
好在季成川没有这个意思。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季然的额头,柔声问:“头疼不疼?”
季然乖乖点头。
真神奇。他想。下午还吵得天翻地覆,现在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他扶着脑袋坐起来,就着季成川的手喝水,坐在床头吃果盘。季成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酝酿语言,等他吃完两块苹果三颗草莓一片火龙果,以及几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水果后,才又开口。
他说:“是爸爸不对。”
季然掀起眼皮看他,季成川的瞳孔黝黑深邃。
“我总是当你还是个小孩,觉得你还像以前那样。”
“以前”指的是自己被姥姥带走之前。季然听懂这个意思,莫名不太舒服。
“因为你在爸爸心里,始终就是个需要抱着哄着,还很……稚嫩的孩子,忘记你已经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然然,爸爸向你道歉。”
季成川的手指捋过季然的头发,拇指滑过他哭成金鱼的眼皮。
“以后,我会注意分寸,原谅爸爸,好么?”
季然的目光从季成川的眼睛,滑到他的嘴唇上。
以前季成川这么摸他的头,一般都会搭配一个亲吻。现在则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了。
他又点点头。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心烦。
似乎为了庆祝父子和解,季成川趁热打铁,问季然之前说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只要他提要求,爸爸一概满足。
季然迟疑了很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没看到考试成绩呢。
“成绩不重要。”季成川弯起眼睛。
反正早晚都得说。季然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