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失控(69)+番外

要不是被脑子里东一头西一头的猜想糊得神志不清,他也不会跟方廷这么冲的顶,喊完他就有点发怵,梗着脖子等方廷对他冷嘲热讽,没想到方廷只是“嘿”了一声,拿眼斜他:“天天跟我欠你似的。你就不能跟你这朋友学学,招人喜欢点儿?”

谁稀罕你喜欢。

季然嘴一撇,李鹤阳熟练地打圆场。

VIP直梯直通地下停车场,车多人少,三人各有心事,出电梯的时候谁都没在意旁边车上守着的人,季然听见有人喊他,一回头就被闪光灯“咔”得摁了快门。

“大周娱记!你父亲朋友在这时候收购季式你怎么看?”

那人飞快地问。

下一秒他就被方廷蹬翻在地。

“一个破娱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方廷“操”了一声,拽着季然大步回电梯。

季然完全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还懵着,方廷踢墙的声音才把他惊醒,想也不想就伸手要扒电梯门,方廷眼疾手快捉住他,骂:“手不想要了?”

门合上了。季然拍开他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睛瞪得溜圆,问:“他说什么?”

方廷很重地呼了口气:“你别管。”。

“你放你妈的屁呢?!”

季然扯着嗓子蹦起来。

“我别管?我爸人都躺了!你要脸么!”

“你给我闭嘴!”方廷气得鼻子都歪了,竟然也没对季然动手,他像在隐忍什么似的又狠踹了脚墙。季然此刻完全没心思怕他,掏出手机搜新闻,财经的东西他从来连听都听不懂,但他好歹知道“收购”意味着什么,搜索页弹出一堆图文,他越看手越抖,把手机一摔就往方廷身上扑。

他瘦得跟鸡崽子一样,方廷一只手就把他拎起来卡在墙上,黑着脸警告:“不要给我听风就是雨,这里头你不明白的事儿多了,捅出篓子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然呼呼乱喘,被方廷的无耻气得两眼发黑,想到季成川还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连家底都没了,他的口水就跟着眼泪一起喷出来:“操`你妈!”

“……我`操!”

方廷踩了屎似的弹开,季然一看这招有用,又蓄了一包口水噘嘴要呸。电梯门这时候开了,林素站在外面看着他们这架势疑惑:“怎么了?”

“呸!”季然的口水毫不犹豫地转向她。

他抹掉眼泪,毫不掩饰眼里的恨:“不要脸!”

“……”

温热的口水顺着女人精致的脸颊滑到下巴上,黏稠得拉出了丝,方廷看在眼里简直要崩溃,赶紧掏纸给林素擦,他显然忍耐到了极限,抓过季然咆哮:“疯了吧你!”

季然憋了一肚子“奸夫淫妇”之类的词要往这俩人身上招呼,林素却在他之前开了口。

“你松开他。”

方廷不耐地冲她使个眼色,林素看懂了,她擦净脸,面若寒霜地瞄准季然:“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去你爸病房等我。”

季然和方廷都是一愣,林素理都没理,转身在路人的注视下走向卫生间,方廷赶紧拔腿去追他,回头呲着牙警告季然:“滚回去!”

直到林素洗完脸补完妆重新回到季然跟前,方廷还在劝她,不赞同地跟她嘀咕:“……你没必要跟他说,季成川就是不想……”

“有意义么?”林素冷冷地问。

方廷拧起眉头。他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季成川,又看看满脸警惕怀疑的季然,心烦得要命,干脆甩手走了。

病房里顿时只剩仪器的动静。

季然是逼着自己硬冷静下来的,他看着季成川的脸勉强告诉自己,林素既然敢这样说应该就有她的底气,他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然而等林素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把一个小绿本掏出来伸到他脸前,季然还是被这朵猝不及防的“花”炸得没了思考能力,就像当时看见季成川手里的结婚证。

林素给他看的是“离婚证”。

“我和你爸早就离婚了。”林素轻声说,她看着季然错愕的脸,像被取悦了似的。“在你住校的时候。”

她的神情是一种微妙的畅快。她挨着季然在病床边坐下,拽了拽季成川的被角,目光又升腾起些许怜悯,问季然:“确定想知道么?”

季然怔怔地望着她。

季成川的公司在很久之前就被盯上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人大概天生拥有经商的头脑,季成川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将公司做到这种规模,也少不得几番化险为夷。然而这次他从别人嘴里夺走的肥肉却触怒了某路棘手神仙,公司在各个方向被设下绊子,表面上看似乎不算什么,实际却是温水煮青蛙,若是撞了“风眼”,能把人往死路上逼。

季然提出要“后妈”时季成川还有点伤心,自己这个爹竟然失败到让儿子想从别人身上寻求亲情。与顾问开会时,他却被对方一个假想打开了思绪。

——无中生有,暗度陈仓。

季成川从来不怕风险,风险于他而言只是另一条后路,他信任自己对局势的审度,做了决定更是雷厉风行,与林素签了协议以后,他去找方廷,方廷极不赞同他为了季然再婚,季成川扔给他一摞文件,说不是来让你同意的,她是有用的人,如果我出了事,你就把我的股都接过去,留给季然。该操作的他们都会做好,你只接林素的盘就行。

林素知道季成川选中她的原因之一是阳阳——没什么能比孩子更能成为一个母亲的软肋了。她在季家观察了很久,吃惊于季成川对于季然没有底线的娇纵与保护,同时也明白自己并非没有攥住季成川“软肋”的可能。“洗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已经起了风,她向季成川提出“加码”:支付阳阳的所有花销直到大学,且在阳阳考上大学以前不能离婚,即便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也要在所有人面前保持夫妻关系。

季成川当时刚打完季然一巴掌,坐在书房里看着手掌抽烟,闻言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养到阳阳结婚成家也没问题,只要求她把合同上“照顾季然到成年”,改成到二十五岁。

他们在悬崖边缘紧锣密鼓地运作,形势却越来越严峻,季成川一点风险都不敢让季然牵扯,他开始事无巨细地为季然安排“后路”,小心得过分,连偷偷去学校多看一眼都是奢侈。林素还记得出事前那晚,季成川苦笑着对她说,明明知道该让他越早飞远越好,怎么就是舍不得呢。

车祸发生的时机简直像老天在跟这对父子开玩笑。

不能说巧合的成分占了多大,事态突然失控搅乱了所有人的阵脚,却在某些角度转化为一阵混沌的“东风”。方廷跟林素趁水摸鱼,合力拉动暗线“瓜分”季成川的股份,方廷甚至不惜将自家触角探进这个泥窝,边为季成川治疗,边袒露两肋来为季式“金蝉脱壳”。

“勉勉强强才堆起来的海市蜃楼,你想过如果你出去大吵大闹,那些小道记者编排起来,可能带来什么后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