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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树下(1)

《橘子树下》作者:芥末君

少年与橘子树

电波系。

空气系。

超奇怪。

很矫情。

小短篇。

新文风挑战。

作者的脑不会好了。

以上OK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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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树下

穿城而过的资江发大水那年,苏玛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家的橘子园。

苏玛的爸爸妈妈都是基层机关的公务员,那年的特大洪水全程轮值,首当其冲就是他们。

要上抗洪第一线劳动去了,苏爸皱着眉,苏妈叹着气,牵着把刚放暑假的小苏玛,送上了去到乡里的中巴。苏玛一只手抱着小书包,另一只手向着玻璃窗外面挥了挥。

然后汽车就启动了。

在苏玛的眼里,爷爷的橘子园很大很大,要走上小半个钟头才能走到边。橘子园接着稻田的一侧,有一棵特别特别大的树,比旁边的橘子树高上一倍,大上一圈儿。苏玛一直觉得那是一棵别的什么树,直到夏末的时候,他看到树上结出了好多青皮橘子。

橘子要10月才能摘,可苏玛9月就要开学了。他想了想,觉得大概大橘子树的橘子会熟得更早,于是跑到了大橘子树下,决定去摘一个橘子试试味道。

大橘子树的枝桠很高,苏玛踮起脚才够到了最低的那个青皮橘子。他使劲儿拽了拽,结果非但没能拽动橘子,反而拽得橘子树痛叫了一声:“哎哟!”

苏玛吓了一跳,转身就跑,急急忙忙的,又把自己给绊倒了,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兰托没料到苏玛的反应这么大。

他歉意地躬下腰把橘子枝条伸到摔倒的苏玛面前:“你,吃?”

苏玛揉了揉摔青肿的膝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橘子树。

兰托把枝条压得更弯些。

苏玛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抓那个橘子,忽然又停下动作:“会疼吗?”

兰托说:“剪刀,不疼。”

苏玛松开了手:“那我不要了。”

兰托于是把枝条又收了回去。

苏玛眨了眨眼,把疼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他又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撑着地慢慢站起来,仔细地打量了橘子树一眼,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苏玛又到了大橘子树下,隔得远远地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橘子树:“我叫苏玛。”

兰托摇了摇橘子树的枝条表示欢迎:“兰托。”

第三天,苏玛坐得近了一点。兰托告诉了他橘子园的故事。

第四天,苏玛坐得更近了一些。他跟兰托讲了大洪水的事情。他有点担心爸爸妈妈。

第五天,苏玛坐在了大橘子树脚下。兰托告诉他,有几只飞鸟带过来了消息,城里并没有被淹掉,可惜这都是好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第十一天的时候,兰托成为了苏玛的第三个最要好的朋友。之前,苏玛有两个最要好的朋友,和七个好朋友,和好多好多个朋友。

苏玛问兰托:“我是你的第几个好朋友呢?”

兰托说:“只有你。”

苏玛忽然就有点心虚。

那么我也让兰托成为我唯一的朋友好了。

就叫他,最最要好的朋友吧。

苏玛这么想。

第二十七天的时候,爷爷要给橘子园杀虫施药了。苏玛想起来自己吃药的苦处就心里发憷。苏玛不想让兰托那么难受,可是苏玛也知道,生病了就必须吃药,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苏玛又跑到了大橘子树下,仰着头问兰托:“你长虫子了吗?”

兰托说:“还没有。”

苏玛于是舒了口气:“那就不用打药啦。”他拍了拍大橘子树皱巴巴的树皮,坚定地攥起拳,说:“也不要怕以后长虫子,我会帮你摘掉它们的。”

兰托说:“可是你会走。”

苏玛不说话了。

第四十三天,苏玛带着剪刀来到了大橘子树下。

他帮兰托摘了十几天的虫子了,可兰托说得对,他总是要走的。他怕兰托在他走之后被虫子欺负。

爷爷不让苏玛碰杀虫剂,苏玛于是跟爷爷说好让爷爷来给这棵大橘子树喷药,自己先来找兰托。

兰托一如既往垂下了一根枝条与苏玛打招呼。苏玛摸了摸枝头的橘子,问兰托:“我可以剪一个吗?”

兰托说:“可以的。”

于是苏玛剪下了一个半熟的橘子。

他把这个橘子揣在了怀里,又带上了中巴车,一直带到小橘子变成皱巴巴的一小团。

然后寒假就到了。

苏玛的爸爸妈妈一直不知道苏玛为什么这么喜欢爷爷家的橘子园。

苏玛不说,这是他和兰托的秘密。

他们是最最好的朋友,理所当然要为彼此保守秘密。

十四

“你听说过夺舍的故事吗?”

苏玛坐在树下,询问他无形的伙伴。

他已经十四岁了,正是抽条的年纪,每一年每一年都很不一样。现在,他穿着黑色的T恤,胸前是挂着锁链的翅膀图案,宽松的裤子上有好几个青铜色的铆钉。他并没觉得这有多好看。

但这很酷,不是吗?

不论如何,兰托都能认出他来。

“什么?”

树梢传来了富有韵律的沙沙声,这是兰托多年改造过来的、只有苏玛才能听明白的话语。苏玛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只有兰托这一个最最要好的朋友,兰托也只有他。

苏玛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夺舍,就像借尸还魂那样。”

树梢传来沙沙的声响,细碎的阳光在苏玛眼睑上跃动。他觉得有些困了,于是将手里翻到子不语栏目的《故事周刊》摊开盖在了脸上,闭目养神。

兰托回答:“听说过。”

“真可怕。”

苏玛仰着头靠在树干上,随口评论道。

兰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我不会那样的。我保证。”

“嗯。”

苏玛浑身的力气都卸下来了。他并不是个健壮的小伙子,在兰托面前更甚,简直要成了一株只会懒洋洋晒太阳的向日葵。

过了一会儿,苏玛忽然说:“可是被夺舍的人,也没有受到伤害。他都死掉了。”

兰托不赞同。

他扔下来一个橘子,准确地掉在苏玛脚边:“就算死掉了,他不愿意,就是伤害。”

“是吗?”

苏玛懒洋洋地回应。他拿起手边的青皮橘子把玩了一会儿,剥开皮,咬了一口。酸涩的滋味令他瞬间就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吐出来。

他的皮肤苍白,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甚至有了点灼伤的痛感。那轻微的疼痛感令他十分舒服。每次来橘子园,他都会晒黑。

他不喜欢黑皮肤,也不喜欢吃橘子。

但他喜欢橘子园,喜欢陪着兰托晒太阳。

苏玛舔舔嘴唇,说:“我愿意。”

兰托问:“为什么?”

苏玛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尴尬,他说:“被寄生其实是一件很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