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讨厌。”明晨鼓脸扁着嘴，气呼呼的，把刚刚没来得及发泄的羞恼一股脑地都倒出来，“讨厌死了。讨厌和人身体接触、讨厌酸痛、讨厌流汗后身上黏黏的感觉……”

“啊？”弘光敛住笑，“真的讨厌？”

“真的。”明晨一点看不出开玩笑的样子。

“这么讨厌的话……”弘光皱眉——原本叫明晨一起来打球是为了让他能和大家一起玩开心点，如果讨厌的话……

明晨打断弘光要说的话：“但是我更讨厌输给魏亚。更讨厌半途而废。我喜欢赢。只要赢一切都好说，所以绝对不会放弃的，”说着学着弘光每次训练前给大家鼓劲的样子，用力一挥手，模仿弘光的语调，皱起鼻子粗声粗气地吼道，“干特么的阿亚亚！”

第24章

然而要干阿亚亚哪有那么容易。

魏亚正港初中全市MVP，国家二级运动员，天赋好训练勤，打全国大赛都不虚的选手，如果能轻易输给一个刚摸球一个月的新手，那可真不要混了。

何况魏亚本人呢……

表面看上去也像是个正经人，内心却是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特别喜欢看自己的热闹。

听明晨那边喊出“干特么的阿亚亚”的口号，顿时兴致高昂，一起上奥数课的时候特地跑到明晨旁边问：“小晨晨，你听说你要干死我？”

呼啦——

周围所有人都回头。

好几个女生当场就没忍住，发出“呜哇——”的倒抽气声。

明晨就在弘光面前稍微放得开一点，和别人却从来不习惯开玩笑的额，脸登时“唰”地就红透了。但输人不输阵，还是咬了一下下唇，立刻镇静下来：“嗯，我要在篮球场上打败你。”

周围又是一阵“呜哇”的倒抽气。

魏亚叹气：“这我看恐怕不行。”

明晨咬着下唇：“那咱们走着瞧。”

“好啊，”魏亚眯起眼，狐狸一样地闪闪发亮，“走着瞧。”

为了聚拢比赛人气，循环赛第一场排得就是“顶上对决”，魏亚所在的重点班对弘光所在的理科1班。

明晨作为首发第一个上场，位置就是得分后卫，和魏亚打对位——毫无悬念，被正面打爆。

魏亚比他高，比他速度快，比他脚步灵活，比他技术好……哪儿哪儿都赶不上。

连体能都不是同一个级别。

第一节完毕，明晨气喘吁吁全身湿漉漉地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脚步不稳地被换下去的时候，魏亚才刚刚出一点汗，脸不红气不喘，仿佛随时还能绕操场跑个十几二十圈。

完全实力压制。

明晨刚喝了一口水。魏亚就凑过来：“这就不行了啊？”

明晨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魏亚还要说什么，被弘光拎着后领子提走：“场内事场内毕，情绪不要带到外场啊——阿亚亚你差不多就行了，打校外怎么没看你场外这么多事儿？别欺负我们明晨。”

“嘁，”魏亚冲弘光龇了龇牙，“你、们、明、晨——你还好意思说我呢？打校外也没看你这么凶啊！我给你当队友，给你传那么多球，从来没见你护过我一次！”

“怎么？我们班班长，不是我们明晨，难道还是你们明晨，”弘光把他丢到身后，用身体把他和明晨隔开，“他第一次上场，你哪里一样。你不把对面吃了就不错了，要我护？”

弘光说“我们明晨”，明晨就稍微甜了一下；但看弘光认可魏亚的实力，对他很认可，立刻又不爽起来；于是全然不领弘光的情，从弘光背后探出头来：“我还没认输，我们还是走着瞧。”

此时休息时间到。

裁判哨声响。

两边的队员飞快往场内跑——魏亚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对明晨挑眉：“好啊，走着瞧。”

这场比赛，因为两个核心人物的出色发挥，分差一直咬在5分以内，最后一秒魏亚投出绝杀3分，终结比赛。

场上重点班的啦啦队一片欢腾。

魏亚滑跪咆哮，撕衣服丢给围观粉丝，绕场一周，耍帅耍足全套——路过明晨的时候不忘做了个“走着瞧”的嘴型。

明晨差点把牙咬出血了。

弘光安抚他：“胜负兵家常事，我们又不是实力差。魏亚他这人就这样，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闷骚得要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明晨一点都没有受到安慰。

相反，听弘光用这么熟悉亲密的语气说魏亚，酸得整个人都像泡在醋缸里。

第二天奥数课限时比赛，三连满分，不声不响地把魏亚KO了。

第25章

然而明晨到底不是魏亚。

实在也不会嘲讽人。

暗地里学着魏亚那种“看上去风轻云淡实则拽二八万”的样子，学了几次，自己觉得像了，就去和魏亚说……

说什么？

……台词没想好！

到了魏亚面前才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脸“嗖”地就红了。

反倒是魏亚笑眯眯地说：“不是说好了在篮球场上赢我吗？这个不算数哦！”

明晨气die。幸亏另外一个重点班的班长和魏亚长期不对付，从来只要魏亚得意的地方他都要明里暗里怼一下，此时挺身而出接了一句：“怎么不算数？三张卷子比人少了50分你还有理了？”

才解了明晨的围。

明晨本来就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从此更加憋着一股劲。一心想要赢回来。

他本来就瘦。

这阵子运动量如此大，尽管弘光填鸭一样的喂他，还是肉眼可见地继续瘦下去。弘光把他摁在床上做按摩，左摸摸，右摸摸，皱眉叹气：“你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瘦没了。”

弘光半专业运动员，按摩放松手法好。

明晨被按得舒服，眯着眼随着弘光的动作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没答话。

弘光低头用手在他要上量了一下——弘光手大，两只手几乎就能把明晨的腰圈一圈：“你看，剩下这么点。”

明晨冷不防被挠在腰眼上，喷笑出来，扭着躲开：“别，好痒……你也太夸张了，哪那么严重——还有，不是你说的吗，”明晨板起脸来，学弘光上个学期挖他起来晨跑时的模样，“‘要多运动，身体才会好’。”

“凡事要有个度，”弘光把他拽回来重新摁在床上，“你又动得多，又不爱吃东西，只消耗没补充是不行的——何况这么拼也没必要，要赢球有我呢，你何必把自己这样折腾得死去活来。你这就好像，以前古代，御驾亲征，主要起一个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作用，谁见过皇帝自己在前面当先锋的是吧。”

明晨被这套歪理邪说逗乐，闷在枕头里笑得直抖。

弘光又把他重新捞出来铺平，他便支着脑袋回头笑眯眯地问弘光：“我是皇帝，那你是什么？”

弘光还真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一刻，才说：“大司马大将军？”

“哦？为什么？”

“我姓霍嘛。名字里又有‘光’字——不是昨天你才叫我整的笔记吗？汉代的官员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