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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走过冬天(22)+番外

作者:芥末君 阅读记录

他想起裴鲤坚决反对他回深圳的事情,不由得一哂,觉得世事真是反复无常,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才一语成谶。

季琛到底还是没有走。

面试的律所过了一周也没有回函,季琛便不等了,继续往别处递简历。每一天都是相似的,开始于改简历,结束于收拒信,季琛逐渐学会苦中作乐。

这与他的高中生涯是相似的。药物治疗用最暴力的方式将他从深渊中拯救出来,带来一大堆的副作用和最珍贵的希望。季琛甚至有心情安排闲暇时光。

裴鲤的还款扣掉房租和医药费后所剩无几,季琛琢磨着,还是节衣缩食地省出一笔买了新的网球拍,闲来无事就去蹭街对面的大学网球场。

臂力和运动反应的限制让季琛的网球水平一落千里,好在大学里也不乏初学者,一来二去的,倒也认识了一位球友。

邹云性格开朗,见季琛同样落单便时常凑过来一起排场地。季琛仍然不太能接受陌生人的靠近,好在球场上没有交谈的压力,他也都成功坚持下来了。可惜寒假将至,学生要回家了,邹云便向季琛约好了下个学期再一起打球。

假期前的最后一场球打得酣畅淋漓,结束之后邹云还凑趣地邀请季琛一起吃饭,季琛稍一犹豫,还是找了个借口推掉了。他能看出来邹云扫兴了,心下十分愧疚,却不敢硬撑着应约,只得匆匆告辞。

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季琛还有些难过。

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他闷头踩着齐到小腿肚的雪,网球包在背后空荡地晃悠着,在羽绒服上摩挲出沙沙的响声。行道树的枝条被雪压断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季琛受惊地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单元门口的裴鲤。

也不知裴鲤在那儿站了多久,大衣肩头都是雪化的水痕。他原本是握着手机兀自出神,看见季琛来了,整个人忽然有了生气,笑着向他迎来。

季琛根本没想到裴鲤会出现。他怔怔地停下脚步,裴鲤走得近了,便下意识退了一步。

裴鲤立刻被冻在了原地。他尴尬地解释道:“我来接你——该去复诊了。”

季琛仍在状况外。

他看着裴鲤,一时遥远得像是一辈子没有见过了,一时又想起自己才刚刚搬走两周而已。他很少与裴鲤分开,分开时也很少想起裴鲤,但每每想起时都会做出些疯狂的举动,比如不远千里飞回北城,赴一场一错再错的劫。

季琛慢慢回过神来。他思索片刻,疑惑道:“还有三天的。”

裴鲤说:“医院打电话通知改时间了。”

季琛这才想起来上次复诊医生的嘱咐。因为过年,检查有可能要重新排时间。

裴鲤微微拧起眉头:“你留在医院的号码是我家座机。我跟医生报了你的手机号——他没联络你?”

季琛下意识去掏手机,然后反应过来到自己通讯录白名单的北城号段里只有裴鲤一个人。他推脱道:“应该是我错过了。”

顿了顿,季琛牵出一个微笑:“谢谢你。”

裴鲤为这个微笑而放松下来。他一摊手:“还好我来了一趟。”

季琛压低声音埋怨道:“你可以打电话的。”约个时间也免得裴鲤扑个空还淋一身雪。季琛盯着他肩头的水痕,有点心疼。

裴鲤没做声。他僵硬地绷紧了肩背,脸上神情十分复杂。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季琛发现了话语里的歧义。他犹豫了一下,小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应该解释更多,迟钝的头脑却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裴鲤会再来见他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季琛的预期,仔细一想,却又不觉得突兀。他望着裴鲤,一时再想不到别的解释,只是茫然地将目光停留在他肩膀上。

复诊约在三点半,除去车程还余出一个小时,季琛迟疑道:“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说完便有些后悔。裴鲤念着情分认不清距离,他这又是图什么呢。

但裴鲤已经答应了。

季琛租的房子在四楼,没有装电梯。季琛走得慢,裴鲤很快就越过他了。季琛也不着急,一阶一阶地走上去,就看见裴鲤蹲在四楼楼梯口等他。

他开锁进门,网球包支楞在肩膀上,啪地拍响了门框。裴鲤跟在他身后,替他把网球包摆正,不知在想些什么,冲口而出就抱怨道:“打球也不叫我。”

季琛答非所问:“大衣给我。”

他给裴鲤倒了杯热水,接过大衣,挂在暖气旁的衣撑上。钩子上原本挂了个帽子,季琛伸手试了试,取下来敲开了主卧的门。

室友从门里探出头来,接过帽子,又往外瞧了一眼:“你朋友?”

季琛含糊过去:“我们半个小时就走。”

室友便又缩回房间里。

裴鲤支楞着耳朵坐在沙发上把对话听了个大概,见季琛没有回应室友那句“朋友”,心里郁闷得紧。他问道:“那是你室友啊?”

季琛倚在沙发背上专心瞧着裴鲤的后脑勺。他随口应了一声。

裴鲤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过头来追问道:“几个人?做什么的?”

季琛盯着他的侧脸,一时失神,没有答话。

裴鲤愈发气不平,烦闷道:“小琛!”

季琛一凛,终于回过神来。他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为什么问呢?”

裴鲤的气势便短了半截。他讷讷道:“我们毕竟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季琛低声道,“我做不到。”

他瞧着裴鲤面上明显的受伤神情,心疼得紧,嘴里的话却完全停不下来:“朋友不是这样的。朋友不会想碰你,想吻你——我亲过你,偷偷的。”

裴鲤的脸刷地就红了。

季琛见到裴鲤震惊与羞恼的神色,有种自揭疮疤的羞耻感,又掺着些隐晦的快意。他自暴自弃道:“我喜欢你,想亲近你。我是同性——”

一个“恋”字还没出口,嘴就被裴鲤捂住了。

季琛张大眼看他,裴鲤却一脸恨铁不成钢。他松开手,穿上大衣就往大门走,季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裴鲤走出了门也没见季琛跟上来,郁闷地回身抓着季琛的胳臂往门外拉。

直到坐进了裴鲤的车里,裴鲤才放开握着季琛胳臂的手。发动机启动了,车厢内便暖和起来。季琛见他一时不打算开车,正想说点什么,就见裴鲤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

“?”

“你室友还在呢,乱说什么——”裴鲤咳嗽一声,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你还住不住了!”

季琛根本没想到裴鲤的重点竟在这上面。他尴尬答道:“这里隔音不错。”不然主卧的岑哥带女友回来的时候就不会一点动静没有了。

裴鲤哑然,半晌,闷声道:“那也不能随便说。万一他没关门呢?”

季琛想说他亲眼瞧见岑哥关门的,又觉得裴鲤在乎的并不是这个,只好应道:“我会小心的。”

这话也太像推脱了,裴鲤明显不满意。他叹气道:“你听我说,小琛,很多人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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