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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2)

“希望您能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

骑士低声请求。

法师在他怀中沉沉睡去,没有回答。

在他们共同进行的第四场战斗之后,骑士终于掌握了与法师合作的方法。

让对方呆在安全而干净(这是重点)的环境中,自己进行近距离战斗,从而避免法师受伤,其实是件挺难的事情——听起来简单,实际施行却大有困难。

因为法师太强了。

些许刚愎自用的倾向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言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过。骑士却为此头疼了很久,费了许多口舌和行动才让法师相信自己已经足够强悍,应该去保护他而不是被他保护。

干净的战斗环境让法师屈服了,却仍然坚持出席每一场不论有没有必要出席的战斗。

“你是我的,不准死。”

法师站在骑士背后两步,简简单单丢出去一个冰冻术封住天空中张牙舞爪的蝠虎兽的右翼时,如此说。

失去平衡坠落下来的蝠虎兽被骑士抓住时机挥出去的一剑刺破了喉咙。

骑士从背上的包裹里掏出来预备好的清树叶拭净了剑锋,还剑入鞘。

剑鞘是法师用上一次任务的钱为他添置的,附有寒冰属性,与那柄刚换上的同属的剑相映衬。而法师自己,用的仍旧是那根古旧的,朴素的法杖。

并非出于关心。骑士在相处中渐渐明白了。

法师认为自己足够强,而他需要照顾自己的所有物。

这三年里,骑士就是他的所有物。

而骑士先生对此甘之若饴。

“我是您的。”

骑士右手按上左胸,对年轻的法师宣誓。

第十一个月之初,他们到达了诺瓦尔的边陲城市拉堪斯,骑士疑惑地询问法师去向。

法师正侧靠在床头读一本用骑士看不懂的语言写就的魔法书。他的法术水平一直在提高,其速度令骑士感到惊异——当然,任何一个法师像他这样刻苦,又有足够机会进行练习,总是能够提升的。

他闻言从书里拔出目光抬头看着骑士,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与法师毁约是件再愚蠢不过的事,兰伦迪。我建议你安安分分呆满三年。”

清澈的少年声线说出威胁的话语,骑士立刻被刺痛了:“我从未想过背叛!”

“那样最好。”

法师翘了翘嘴角,又将注意力转回了那本书。骑士挫败地退出房间,去拉堪斯市政厅寻找适合他们的短期高薪任务。

“请签下您与伙伴的名字。”

笑容甜美的傀儡人递出了一张魔法登记表。骑士填上了两个并排的名字。

蒂莫西?菲斯特奇,兰伦迪?埃萨尔。

他喜欢这种时刻。明明不过是任务登记表而已,这样堂而皇之地并排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却像是某种特殊而隐秘的约定。

不是三年。

他会陪伴他到他不需要他为止。

骑士忽然有了这么个疯狂的想法。

法师有个秘密,那就是驱使他延期接受试炼,独自出来游历的理由。

他在找一个人。一个比他的法师资格更珍贵的人。他甚至为那个人放弃了试炼。

骑士回到旅馆,迎接他的又是空荡荡的房间。

法师总是独来独往,骑士知道他是在打探他要找的那个人的下落,一路从诺瓦尔王都追到了边境。

只是,跨国边境线,就是敌对国斯芬斯特夫的领地了。

很危险。

骑士在法师深夜回到旅馆时又追问了一回。

这一次,他没有给对方质问的机会。

“既然您与我签下约定是为了追寻那个人的影踪,希望您能告诉我对方的信息,以让我更好地为您服务。”

法师侧头想了想,同意了他的看法。

他用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声线向骑士讲了自己的故事。

那是个关于一见钟情的故事。

法师是教习塔这一届里最优秀的见习法师——如同骑士猜测的一样。悟性极高,能力强大,唯一的问题在于对战中有些刻板——骑士认为这个问题已经在如此多的实战中解决了,就他所看到的情况而言。

有那么一天,他被派去王宫呈交大法师的卷轴,刚巧遇上了觐见的精灵使团,其中身份最高贵的那位精灵给了他一个微笑。

十六岁的法师立刻沦陷在精灵独有的魅力与美丽中。

在法师来得及有所作为以请求国王赐婚之前,精灵使团启程返回了精灵之森。

“您要去悔恨森林!”

骑士脱口惊呼。

一年前的他不会知道悔恨森林是什么,一年后的他,得益于法师的藏书,迅速了解了大路上的轶闻,当然也包括精灵居住的那座森林。

精灵之森,在人类语言里,被叫做悔恨森林。对于每个通行的人类,它都会收取其最珍贵的东西作为过路费。

“不,你只需要陪我到斯芬斯特夫的东方边境。”

眼里闪动着炽热爱火的年轻法师耸了耸肩。

斯芬斯特夫是诺瓦尔的东邻国家,其东毗邻的便是悔恨森林。斯芬斯特夫民风悍勇,且与诺瓦尔有着对峙的势头,一个从身体上来说十分孱弱的法师想要穿过斯芬斯特夫而不被找麻烦,的确是需要骑士的助力的。

一个已经被培养起来的接受试炼的骑士很难被策反去帮助见习法师这样重要的人才进入斯芬斯特夫境内,并未接受过关于忠君思想熏陶的骑士却不会有这方面的顾忌。

兰伦迪忽然明白了自己的价值。

在穿越诺瓦尔与斯芬斯特夫的边境草原时,他们的马死了一头。法师皱着眉按照骑士的要求将马肉做了防腐的处理,然后看着对方将马肉背进了背包。

“我是不会吃那种东西的。”

法师宣布。

骑士不以为意。

法师虽然生性娇气,却从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为了避免被边防官抓到,他们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线。在事态恶化到需要靠马肉度日之前他当然会尽力保障对方的饮食,但万一他们在三天之内走不出这片除了荒漠草什么都没有的草原,他们将不会有别的选择。

他将最近长高了三颗蒲蔓幼种高度、身高已经及上自己肩头的少年法师抱在身前,催动了仅剩的马匹的缰绳。

接下来的两天里由于过强的阳光与不足的水分摄入,法师陷入了断续的昏迷中。

骑士找了个小山头遮蔽日光,抱着法师下马休息。

对方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了,却任性地不肯睁开眼睛。

“兰伦迪,太亮了。”

法师钻在骑士的怀抱里轻声抱怨。

骑士宽阔的肩头遮去了直射的日光,他担忧地看着怀里的少年:“您还好吗?”

“不太好。”

法师给自己丢了个治愈术。但虚弱状态可不是法师的法术能解决的。他需要充足的休息,或者神庙祭司的祝福——哦,那群麻烦的家伙,他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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