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系统强制分配道侣后(224)
东池宴没看他,淡淡问了一句:“你当真不走?”
涂檀点点头,“嗯。”
东池宴没继续劝,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轻揉眉心,原本手指所触的地方完好无损,没过多久,那里的皮肤就开始溃烂,他的指尖,也有了血痕。
东池宴定定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自言自语:“我到底,是不是天血妖?”
即便他替她做出选择逃离,她也会不开心,还得,一直被妖腐之气折磨。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到时候,她不会抛下谁,谁也不用走。
东池宴头又疼起来了。
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像是无数剑光将迷雾斩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冰山一角。
“天血妖,我们怎么杀得死天血妖!”
旁人四散奔逃,他与同伴持剑挡在众人身前。
剑光如虹,斩天裂地。
鲜血喷涌如注,他被溅了满身的血。
那些血跟人修的不一样,是冰凉、阴寒的,森冷的寒意迅速刺破皮肤,钻入他的血肉里。
浑身血液被寒意冰封,古怪的流水声,就好似雪山上积雪融化时往外流淌的冰泉,而咔擦咔擦的声音,就是不断裂开的冰。
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开了,戾气陡然充斥了整个识海。
在意识不清时,他看到了一黑一白两朵花,花开在他后背上,白花盛放到极致即将走向衰败,黑花却只是一个小花苞。
被斩成两断的天血妖魔还未死绝,面露惊诧:“朝暮,你竟,也是妖魔!原来如此……”
“孩子,我的血,唤醒了你的血啊。”天血妖魔陨落,它死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他听到无数熟悉的声音在惊呼、嘶吼,“妖魔,天啊,他是妖魔!”
“噗”的一声响。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拼尽全力护在身后的人,冲他拔了刀。
鲜血飞溅,然而,他却一点儿也没觉得疼。
流出的血是红色,又逐渐变得浅淡,他的身体,好似要在太阳底下融化了一样。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本能无法继续压制,只想疯狂反抗,发泄。手中的利刃翻转,斩向身后那些人。
旧伤未愈,身上不断增添新伤。
他伤得越来越重……
元神里,黑暗逐渐降临。
更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杀他!他能杀死妖魔帝皇,会不会也是天血妖?”
“任何一只妖都可能成为天血妖,半妖也是有可能的啊!”
“如果他也是天血妖,死后岂不是也会化成灾厄?”
“他只能做人,要死,也只能以人的身份去死!”
“朝暮,看到他背后的两朵花了吗?灵植师呢,护着朝花,别让暮花生长!”
“东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这份稳固来的不易,任何刺激,都可能让他重新转换为妖魔,若变成妖魔了死去,日后灾厄出现怎么办?天下谁人不识东池宴?”
“他还有一半人族血脉,也不知道他爹娘是谁,变成灾厄的话,人族那一支都会直接被灾厄吞噬。”
“也不一定是天血妖。”
“呵呵,谁敢去赌那个不一定?”
……
很吵,太吵了。
东池宴头疼欲裂,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不是天血妖?
天血妖可以起于微末,受天地赐福,成为妖魔帝皇。
任何一只妖魔,都有可能成为天血妖。天血妖本该生而知之,然而他没有,仅有天妖传承。
可他本身就不是正常的妖魔。
如果他是天血妖的话,他可以为她争一条生路。
记忆里那些人不敢赌。
现在……
他想试一试。
东池宴伸出手指,在秦七弦脸上稍微用力的按了一下,见她睁眼,脸上还露出一个略显恶劣的笑容。
秦七弦本就睡不安稳,骤然吃痛,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东池宴后才回过神,“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她猛地往前一扑,用力抱着东池宴:“我梦到我们得逃离此地……”哭着讲完,又难得撒了下娇,“梦里还没有你,也不算没有,好像后面感觉到了你的存在。”
一时分不清,是梦到必须舍弃同伴可怕。
还是梦里没有东池宴更可怕。
“要是没你的话,得多吓人啊……”声音逐渐减弱,秦七弦本想趁机再说几句好听的话,一抬头,就看到东池宴手里拿了个阴阳核桃舟。
她突然心生不妙,“核桃舟,炼制好了?”
“嗯。赶紧起来,渡川不能呆了。”他嫌弃地看着沾了血的手指,当着在秦七弦的衣服上擦了两下,又用两指夹住面前的衣服。“别往我身上扑,会掉碎肉。”
秦七弦这才注意到,刚刚她靠过的地方,很多污血。
她竟然伤得如此重了?
她眨了下眼,落下的泪珠都是红色。
原来,她的一只眼睛也出了问题,眼前的一切都好似被血糊住,到处都是一片暗红。
时间,真的不多了啊,一切,都跟梦中一样。
秦七弦涩声道:“梦里,我逃走了,心魔缠身……”那个梦太过真实,她如果选择离开,结局必然跟梦里相差无几。
东池宴哦了一声,淡淡道:“那就不逃?留下来,一起死?”
说完,又歪头斜睨秦七弦,冷笑一声:“呵呵。”
眼神仿佛再说,你竟想让我陪你送死?
秦七弦愣了愣,突然说:“不行,不能留下。”她快速扔出身上的法宝、匣中山也放到了一边,随后转身道:“我去叫人。”
转身时眼泪如倾,却不愿哭出声。
原来还是个预知梦。
是不是还得庆幸还好做了梦,都不用重新选。
这下,轮到东池宴怔住了,他没想到,梦里经历了心魔缠身的秦七弦仍会离开了,且比梦中更加果断。
东池宴:“为什么?”
秦七弦不敢回头,淡淡道:“还有为什么?我自私啊,我怕死。”眼泪会戳穿她拙劣的谎言,可这个时候,她只想这么回答。
“既然救不了所有人,那我就只能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谁也救不了……”她轻笑一声,“我就只能独自逃生啦。”说完,努力瞪着眼睛,不肯让眼泪落下。
“谁最重要?”
秦七弦:“……”
不愧是妖魔,任何时候都要争个高低。
“当然是你。”如同往前一样张口就来,然而这一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认真。
谁叫你我性命相连、同生共死。
东池宴,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你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你那么努力地活下来,摆脱了从前一切,以妖魔的身份活了下来。
我又怎能,拉你一起死呢?
东池宴:“这里是妖魔战场,我不用跟你一起逃走。”他后退小步,“你是不是忘了,这里现在是人族可以来,妖魔也能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