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凝站在原地。
她最痛恨那种不争气的女人,苦苦哀求着一个男人。爱情婚姻并不贱,贱的是明明爱没了或者根本无爱,却还要死死抓住,仿佛就能证明那些逝去的还在。
她曾想过,如果一个男人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抛弃,那么她也要很潇洒,她要比对方更加无情。
“他还有什么话吗?”杨锦凝盯着梁律师。
梁律师摇摇头,看到她脸上的快速闪过的失望,又开口,“他说,你会很爽快的签字。”这是梁律师在问着顾丞东如果她不肯签字该如何做时,顾丞东说的一句话。
杨锦凝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是这样想她的,他对这段婚姻没有任何留恋,也觉得她不可能有任何留恋。
他真不错。
她满足他。
她拿起笔,快速的签了名字,在看到离她名字挨着的那个名字时,心狠狠抽了一下。
她将协议书丢到梁律师的面前,“你可以走了,我想睡觉。”
如此的直接,让梁律师愣了一下,这才收拾着文件,然后准备离去。
她站在巨大的客厅,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拿出手机,想给顾丞东打一个电话,想要亲耳听他对自己说他要离婚。哪怕她知道,自己正在堕落成她曾经唾弃的那种女人。
她看了自己的手机许久,终于按下那个电话,和以前一样处于关机状态。
她拿着手机,蹲在地上,这一刻的荒凉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她不想,真的不想。
胃变得难受起来,她压抑那一股儿强烈的反胃感,却还是无济于事,冲到洗手间,将自己之前吃下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才罢休。这一刻的难受,终于可以让她眼中的泪水滑出来,她只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哭,与别人无关。
她休息了一会儿,才又打算上楼,她要接着睡觉,睡着了就可以什么的都不想了。
当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睡着之后,又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到。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理会,她知道睁开眼睛,就意味着自己短时间再也睡不着了。但她又害怕,也许那会是一条十分重要的消息。
甚至到了这一刻,她明明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可仍旧有恍惚和不真实感。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那一切其实都没有发生过。
但她还是选择睁开眼睛,这样的假装,不过是自欺欺人,她都清楚。
将手机拿起,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顾丞东在XXX。
那个地方,她曾经去过,甚至她一点也没有怀疑这条短信的真实性,不管这个发短信的人是有着什么目的,但她知道顾丞东真有可能在那里。
因为苏西的墓在那里。
她握着手机,抑制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选择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一件她平日最爱的衣服,化了一点淡妆,这才出门。
她想和顾丞东面对面的交谈一次,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在想象着那个画面,如果她告诉顾丞东自己不过只是负气,只不过是想要他难受而已,其实她没有想过离婚,他会不会就此打消离婚的念头?
但那样的她,这样去祈求一个男人,真的又是她想要的?
到了墓园,她清楚的知道苏西所待的位置,她远远的站着,已经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她一直想联系,却又联系不上的人。
她一直站在那里。
好像有这样一种定理,如果你爱这个人,那么她站在你不远处时,你能很容易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不知道那句话的真实性,可她知道,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
她站在原地,竟然对自己笑了笑。
这一刻,她收回了自己想对他解释的念头,就让他那么以为吧,反正从他一系列行为中可以得出他心底最重要的人只是苏西,她再怎么努力不过也只能成为苏西第二,然后永远活在苏西的阴影之下。
就这样吧,她一向都是果断的人,哪怕她知道自己的心这次真的痛了。
如果说生活中,有无数人和事曾成为过她的“瘾”,那么顾丞东就是她最大的瘾,真好,就连这个最大的瘾她也都能够戒掉,同时也能够放弃。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还有着死穴,她就可以真正的做到天不怕地不怕了。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可为何,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越来越痛?
她不知道顾丞东对着苏西说了什么,也许是思念,也许是叹息,她通通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终于,他说够了话,向这边走过来。
他看到杨锦凝的那瞬间,带着诧异,但却在一秒之后又想到了什么,仿若她的出现立即能得到解释。
他站在她的面前,并没有主动开口。
她对他笑了一下,他能做到这么漫不经心,她为何不能比他表现出更不在乎的摸样。
“我联系不上你,所以只好到这里来找你。”她顿了一下,“既然签了离婚协议书,那就干脆点,直接去将离婚证拿了,免得夜长梦多。”
很好,她给自己找到了最好的理由。
他的手微微捏紧,盯着她的脸,然后转开头,似乎觉得再看会觉得烦,“好。”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在民政局前,他们一起坐在那里等着梁律师将离婚协议书拿过来。
她沉默着,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则故事,男人和女人一起去离婚,女人对男人说能不能不要离婚,男人拒绝了;然后男人和女人终于离婚了,走出了民政局,女人直接冲进了马路,当着男人的面被撞死。
她也想说,能不能不离婚?
可她不会问,她知道。
终于,他们用结婚证换来离婚证,彻底证明他们之间再也不是彼此的谁了。
64、第六十四页:你怀孕了
杨锦凝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才会如此的难受,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吃。当她睡了一夜后,睁开双眼这一刻,眼睛望向窗外。天空还是和昨天一样,甚至景物还是和昨天一样,什么都是和昨天一样,那她可不可以当做自己也同昨天一样?
明明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却还是有希冀,希望那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醒来不过是梦醒了,而她还过着平时以为的生活。
她用手将自己的头发全向后面抚去,希望自己能够精神一些,但还是做不到。大脑一直昏昏沉沉,但她不能继续睡下去,否则她的状态很糟。她知道,当自己的情绪陷入低谷时,不应该放任,否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终于起床,换好衣服,当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时,连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脸色吓到,于是又化妆去遮掩。她这才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正式的画过妆了。以前他们结婚之初,除非必要,顾丞东一般不出现,一旦出现,必然是去参加某个宴会。那时的她总是慢慢化妆,想着一定不能让他丢脸,虽然她化妆时老是在想,他明明可以随便找一个女人去撑场,反正无数男人都是这么做的,何况他还这么不待见他。但他似乎,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