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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异常调查官(382)+番外

——只是有些许白骨拼凑罢了,勉强能看出曾经存在的颅顶。

就连最坚硬的头盖骨,都已经碎成好几片。

眼珠镶嵌在骨缝里,下颔骨拼在锁骨上,扭曲得像是被砸坏后又重新拼凑的人体模型。

令搬尸工的大脑无法妥善处理眼前新出现的信息,陷入了宕机状态,无法判断出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与原有认知产生的矛盾覆盖了一切。

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还是棚顶上的那东西,率先发出声音,向他道:“谢谢。”

他这次确定了。

不是幻觉,就是有人……有尸体,复活了。

被碾压得碎到不能再碎的尸体,说话了。

搬尸工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随即,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惊恐写了满脸将五官撑开到扭曲不似人形的程度。

巨大到无法承受的精神冲击之下,他不可抑止的张开嘴巴,呼吸急促。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半醺的司机猛地惊醒,手里只剩一个底的酒瓶也不小心没拿住砸在地面。

他心疼的把酒瓶捡起来,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慢了数拍,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东西吵醒了他。

司机怒气冲冲的往货车走,想要指责对方没什么事吵他睡觉的行为。

可走近一看,他却愣了下。

货车旁边的雪地上,到处都洒落着黑色的东西。

像下水道掏出来的污泥,散发着阵阵恶臭。在洁白的雪地上,黑白对比分明。

司机捏住鼻子靠近货车,不快道:“干什么呢!你看看你把这车搞得,这么脏。”

他伸头往里看。

搬尸工垂着头,坐在靠车门的架子上,埋在手臂间的整张脸都被阴影覆盖,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没来由的,司机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冻得他抖了抖。

酒也醒了些。

“兄弟,你在这干什么呢?怪冷的,坐这干什么?”

司机伸头往里看了两眼,因为搬尸工的古怪,刚刚的气势也都消失不见。

他犹豫着问:“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喝点?”

搬尸工没有抬头,只闷闷“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见他这副模样,司机搓了搓手臂,还是觉得没来由的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本能的想要逃跑避险。

“那你这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干笑:“有事你再喊我。”

搬尸工没说话。

司机转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连连转头,心底还是犯嘀咕。

常和这些尸体打交道的,他也听说过同行撞见过死尸复活,或是闹鬼这类的事情。

只是因为他跑了这么多次车一直都没有遇到过,因此也从最开始的警惕到习以为常,逐渐放松了戒备,觉得这都是同行们编出来骗人的,就是想吓退其他新人,自己好吃独食。

但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因为他喝醉了……他竟然觉得,搬尸工很像是传说中的鬼上身。

难不成真遇到脏东西了?

司机一惊,顿时也没有喝酒的兴致了,悄悄躲藏在转角后面,伸出一只眼睛往货车的方向看去。

搬尸工始终都在那架子上坐着,一动不动。

冬天的室外很冷,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脚指头都能冻掉。可搬尸工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好像是死尸堆里的一道暗影,夹杂在光与光之间,无法被照亮。

冷风呼啸间,似乎还夹杂着其他什么声音。

像黏腻的爬行,蠕动,吞噬。

在搬尸工自己身躯投下来的那一片阴影中,没有人看到,就在他的脸上,一整片鲜血糊糊,覆盖了所有皮肤和五官。

像从上方砸下来,大衣上还带着血液迸溅后留下的痕迹。

那些血肉像有自己的生命和思想,紧紧扒在搬尸工的脸皮上,一耸一耸的蠕动,向周围的边缘扩张。

像一张被不断抻长的面膜,尽可能多的覆盖皮肤,一直蔓延向脖子,然后是肩膀,衣服下面的身躯……

搬尸工整个看上去,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只剩下红通通一片。

而五官,融化在那滩血肉里。

咕叽,咕叽……像在吞噬,重组,拼凑成新的不知是什么的生命体。

……如果那还能被称为生命的话。

但在司机看来,就是搬尸工始终安静的坐在原地,良久,才终于抬起手,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搬尸工抬起头,依旧是熟悉的那张脸。他看向身边早就空荡荡的架子,有说有笑,表情生动,和空气自言自语也看起来像是在和朋友聊天,把酒言欢。

司机傻眼了。

他看了半天,只看到搬尸工一脸的笑意,甚至还有肢体动作,在和旁边的空架子摆手,像是在拒绝什么。

好像那里真的有一个人。

不仅如此,搬尸工还转身,笑着看向他身后的另一个装尸袋,有说有笑,说到兴起处,还走过去拍了拍装尸袋,像在拍兄弟肩膀一样自然。

比面对家人朋友时,还要更加轻松。

司机疑惑的看了半天,确认真的就只有搬尸工一个人,没什么其他古怪的闹鬼现象,也没看到别的什么,这才将信将疑的转过头,准备回自己的小凳子上继续喝酒去。

“这是怎么了,最近压力太大了吗?都疯了。”

他转头看了眼搬尸工,摇了摇头,抛在了脑后,自嘲般嘟囔:“嗐——谁不是呢。”

司机离得太远,没有听见货车里的说话声。

搬尸工像是换了个人,一改往日的木讷内向,和旁边的几具尸体都聊得开心。

“没事,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他向自己旁边的空架子笑着说:“老哥哥,咱们这一把年纪了,不就讲个落叶归根?你放心,我肯定,肯定,肯定定定定……”

一句话却卡顿到了半路。

搬尸工自己恍然未觉,仍旧满脸是笑意。

那唯一的一个音节像是损坏后的磁盘,不断的重播循环。

直到其他搬尸工都陆陆续续吃完了午饭,三三两两走回来。

他们随意的和司机打了招呼,就往后院走。

但离得老远,他们就看到,整个后院都被黑色的淤泥淹没,连个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离开时的满院积雪早就被淤泥覆盖。

白的变成了黑的。

不留一点光亮。

黑沉沉的压在人心上。

“卧槽!这是怎么了?”

有人惊愕,疑惑的四下看了看:“哪来的这么多泥巴?”

但本来就是干力气活的,他们也不太在意会弄脏鞋子衣服,提起大衣下摆就想要从淤泥里趟过去。

可才刚下脚,那个最先有所动作的人就猛地停住了腿脚,满脸惊恐想,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旁边人都在抱怨,一时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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