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映堂尝试着挣了挣,却不仅没有挣开,对方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沉稳如泰山。
他挥出去的力道,就如一滴水抵抗海洋,瞬间便被凶猛吞噬,毫无反抗拒绝的余地。
这让他暗暗吃惊,惊讶抬头看向晏洺席。
他本以为这位相较于商业帝国的庞大,实在有些年轻得过分的总裁,更应当是商界精英,最大的运动量也不过是挥一挥高尔夫球杆。
却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如此之大。
再怎么说,枫映堂也是正式调查官,调查官常规的各项体术标准他全部达标,不应该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
可这位……
“晏先生,你怎么在这?”
枫映堂皱眉,对他人的近身接触不快:“抱歉,你能先放……”
话音不等落下,晏洺席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手,主动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甚至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枫副官,你在流血。”
晏洺席微微垂下眼,声音低沉平稳:“医生就在旁边,已经等很久了。”
枫映堂惊愕,没想到晏洺席竟然会说这些。
但他还是很快收敛好情绪,颔首致谢:“谢谢晏先生关心,但我这里还有工作要忙,等我这边结束之后再处理。”
说罢,他便想要转身,重新伏案投身于工作。
却被晏洺席双手握住了肩膀,强硬将他调转了方向,向医疗人员推去。
“枫副官,说过了,你需要治疗。”
他平静问:“你想要血流而亡吗?况且,伤势原因找到了吗。”
——只是盯着屏幕,为什么忽然就会遭受这么严重的伤害?
只是被屏幕碎裂的玻璃割伤吗,是否还有其他原因,还是污染物的连带效果之一?
枫映堂被强硬送到医生手里,就遭受到了医生一叠声的询问,这些医疗人员都暗暗吃惊,没想到竟然隔着屏幕也会因为污染物而受伤。
这些被从特工局紧急调派来的医疗人员并非寻常医生,与国内调查局的医疗官类似,他们也是特工局专门为污染事件服务的医护,对污染物造成的伤势更加拿手。
只是工作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竟然在屏幕后面就能受伤的情形,一时都格外严肃细致,向枫映堂询问时,大有以他的反应作为以后教科书的架势。
脱下黑色制服长大衣,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枫映堂低头时,才慢了一拍意识到,血液竟然已经染透了整个左手手臂。
从肩膀下方一点,一直到手掌手腕,全部都被炸开,甚至还有脱臼问题。
甚至伤及血管。
所以才会出了这么多血。
医护人员屏息,小心翼翼的将已经开始粘在皮肤上的血衬衫剥下来,直到最后一点衣料脱离手腕,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造成二次伤害。你要是再晚一点,等血液凝固,衣服粘在伤口上,再想剥下来就要连着撕下一层皮。”
他眼带谴责的看向枫映堂:“都已经上到这种程度了,你怎么不说?”
医疗人员和调查官简直是“天敌”。
不爱惜身体,经常扛着重伤硬上的调查官,在医疗人员眼里就是不听话的“熊孩子”,又爱又恨,恨不得上手揍一顿好听话,却又舍不得。
即便是枫映堂在医疗人员面前,尤其是自己理亏的情况下,还是不由得气弱几分。
还有工作要忙,担心会有人需要确认命令但找不到他,枫映堂也拒绝了去医疗站,而是就地处理。
他坐在办公桌上,赤.裸着上半身,任医生为他仔细处理伤口。
与此同时,还不忘转身低头,向胡未辛询问确认。
忙碌的副官,连一分钟都不曾停歇。
枫映堂有一张干净清澈得像大学生的脸,在学生时代遇到,是会被封为校园男神的容颜与气质。
当他笑起来时,仿佛连天空都晴朗了起来。
因为出外勤的时间比起其他调查官更少,枫映堂藏在调查官那身冷硬黑色制服下的皮肤很白,薄薄一层肌肉,骨肉匀称的修长好看。
他坐在光里,冷白灯光打下来,将那身漂亮肌肤照耀得仿佛绸缎般,光晕圣洁。
只是染红了半边身躯的血液,将圣洁的神像拖入地狱。
晏洺席深深注视着枫映堂,夹杂着冷意的凛冽眉锋沉下来,眼眸幽暗无光。
枫映堂忽然觉得很冷。
他抖了抖,“嘶”了一声。
果然,四月份还没有彻底温暖起来,光.着上身还是有些冷啊。
他心里暗自嘟囔着转身,忽然瞥到一角大衣,这才忽然从繁忙工作中回神,想起来还有晏洺席的事。
“晏先生是怎么进来的?”
枫映堂笑眯眯看向他,闲聊般询问:“我还以为,外面已经被特工们封锁了?”
“这里是华府。”
晏洺席神情淡淡,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在这里,谁都有一两个在联邦里工作的朋友。”
“很巧,我也有个朋友,在特工局。”
枫映堂:……那真是很“巧”啊。
想到这位竟然还能绕开国防部的监管,拿到绝密涉及核设施的项目图纸,虽然对方本意是帮助他们,但还是令枫映堂十足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能在华府有这么多“朋友”,不论到哪里都走得开,这已经不仅仅是朋友的问题了。
而是……这位庞大科技集团的掌权人,对A国的渗透,究竟有多深。
只是稍微想象,枫映堂就觉得令他头疼。
盟友时还好,可如果晏洺席站在他们对立面呢?对方和调查局可不是稳固的盟友关系啊。
“晏先生的朋友还真是不少。”
枫映堂笑着,丝毫没有自己现在赤.裸.着半身出现在人前的尴尬。
“可晏先生到这里干什么?这里也有晏先生的朋友吗?”
他状若好奇的打听:“是谁?”
晏洺席似乎勾唇笑了下,他抬手,指了指枫映堂:“你。”
枫映堂: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朋友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但他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说的是。”
反倒是晏洺席笑了。
他扯了扯淡色薄唇,垂眼时像是被枫映堂逗笑了,压制自己的情绪。
“枫副官似乎对自己不是很自信?并没有将自己划进朋友的范围。”
晏洺席抬手,示意自己手里的文件袋:“朋友所托,所以不负所望。”
陈旧的文件袋已经有些风化褪色,有些年头。
枫映堂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在看清文件袋里的东西时,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核设施设计图?”
这在任何国家,都绝对不是可以靠“朋友”拿到的文件。
没有哪个国家,会把自己底牌亮给其他人看,让其他国家得知自己私下底究竟在进行什么研究。
就像晏洺席之前对他说的,在白房子里的那些人,就算是所有国民都死亡,也丝毫不会在意。